一个念头是“得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安乐堂,不然又要受罚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这才惊讶地发现困锁了自己四年的镣铐已经不在,唯余腕间多年磨出的疤痕与老茧,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小衣。她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手上加力推开窗户,一阵喧闹之声瞬间传入耳中,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夫妻吵架声、孩童笑闹声汇作一处——是再平凡不过的市井人家过日子的声音。 这是久违了的……人间的声音。 乌瓜自幼生长卢奴,卢奴被王师占领后,她作为王族女眷被押解至京,直接没入掖庭,便再未见过人间。现在、此刻,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京城的街市,如此地热闹、繁华、无忧无虑。她扶着墙,在窗边坐下,眼睛贪看外面的街景,不知不觉便已泪水盈腮。 “吱呀”一声,乌瓜被房门打开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床底下,然后借着帐幔的遮掩偷看来人。 走进来的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大眼睛、圆脸蛋,身着鲜亮的鹅黄衫裙,虽身量未足,但举手投足皆带一股说不出的优美韵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的孩子,准是个大家小姐。 乌瓜心里发慌,偷偷缩回头,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生怕被这位小姐发现,叫人来将她送回安乐堂去。 姑娘进到屋里,左右看了看,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的托盘,然后径自走到了床边,蹲下来往床底下看:“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躲在这儿干嘛?”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乌瓜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趴在床底积着薄灰的地上,砰砰磕头。 姑娘连忙伸手去拽她,可是她力气极大,根本拽不住,只得大声叫道:“乌瓜别怕!是我,我是李善用呀!” 乌瓜猛地停住了一切动作,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了过去,望了许久,才从眉目神态之间找到了些许熟悉的痕迹。 “善善……”时隔多年,再次叫出这个名字,乌瓜的声音又哑又涩。 “是我,是我,再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李善用的眼眶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