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善用仿佛被她吓到了似的,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笨拙地转换话题:“前几日,我听司簿司的女官说,今年年景不好,好几处闹了旱灾,贵妃娘娘让他们整理宫女名册,要放宫女出宫弥灾呢,叫什么‘修阴数以应天变’。” “当真?”棠梨万念俱灰的眼睛里泛起些许的光芒。 李善用局促地搓了搓手:“这可不知道了,女官们闲聊时说的,我只听见几句,哪敢多问。” “呵……”棠梨冷冷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蜷起身子,两手捂着脸,肩头抖动得越来越剧烈,渐渐从泣不成声到声嘶力竭。 “要是早知道,我何至于……要不是遇见樱草那个贱婢,我怎么会……庆州啊!我娘等着我回去呢!” 李善用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便递过一条干净的手帕,同情地说:“许典正也说你可惜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但凡再忍上十天半月,或许就能出宫了,这宫里哪怕天大的事,也都成了过眼云烟了。” 棠梨擦干眼泪,红肿的眼眶里绽出愤恨的目光:“不是我不肯等,是樱草那贱婢不容我等。谁不晓得宫规森严,但凡有条活路,哪个愿意往死路上走? “是我撞破了樱草趁着娘娘沐浴,偷穿娘娘的衣服潜入寝宫勾引皇上,她怕我嚷出来,这头哄住了我,那头就往娘娘跟前反口诬告我勾引皇上。娘娘最恨宫人不守本分、觊觎皇上,从前有这样的都被她扣个偷窃财物的罪名撵出宫了。可她也不想想,有她母老虎似的霸着皇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 “樱草还打谅这些年她做的腌臜事没人知道呢!藤黄、葵榴都是那贱婢这么弄巧害了的。背着罪名被撵出宫的女子没活路,藤黄出身书香门第,她爹嫌她辱了门楣,硬逼着她吊死了;葵榴家倒是小门小户的不在乎,听说她哥哥打着伺候过皇上的名头,把她高价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粗鄙客商做妾。 “我知道宫里的规矩,我走的这条路,已是难逃一死,可是我宁可死,也不能让那贱婢遂愿。我丢不起那等人,也经不起那等磋磨,那贱婢既要害我,我便豁出性命去拉她来垫背!谁要我的命,我便也要她的命,这就是我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