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善用冷静地把最后一勺银耳汤从锅里盛出来:“可惜你话太多,没了。” 廖缪缪:“……” 教习女官的居所是独立的一进小院,面积不大,布置得清雅朴拙,庭院里有两株桂花树,静静地飘散着阵阵幽香,李善用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木樨清息,沉声向内通报:“弟子李善用,求见女师。” 略停了片刻,帘栊掀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却是皮司药。皮司药定定地打量了李善用一会儿,招手把她叫了进去。 室内只有教习女官一人,穿着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发髻低低地绾在脑后,看起来比那日在考场上见到的平易近人了不少,但举目之间流露出的光芒依旧摄人心神。 李善用垂下眼帘,不卑不亢走上前去,行礼如仪。 教习女官受了礼,一语不发地端详她,目光炯炯。 皮司药对教习女官躬了躬身,在她下首坐了,面向李善用问道:“下午往哪里去了?” “在斋舍休息。”李善用答道。 皮司药眸色一冷,道:“我今日虽然未能亲自授课,但提前布置了课业。众人都在味余书院用功,唯独你私自逃课。” 李善用神色淡定,回道:“当日季先生曾有教训,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我一直铭记在心。皮先生布置的课业我都已经熟记在心,不敢再徒耗精力、虚掷光阴。” 皮司药不由一顿,颇感意外地往李善用面上看去。 李善用仍是垂着眼帘,面如平湖,淡然道:“若有存疑,不妨考校。” 皮司药略一沉吟,索性开口考校了几个穴位,李善用果然对答如流,不仅位置说得分毫不差,连还没讲到的功效也能解说一二。 皮司药目露异色,看着眉目低垂安静站在面前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这种看似驯顺,实则遍身是刺;看似柔弱,却蕴着一腔孤愤;看似沉静,却胸有激雷的复杂气质,让她想起了那日孤身一人到司药司求药的小姑娘。 就是那一日,她看中了这个小姑娘资质惊人,能接她的衣钵。她本无暇前来授课,之所以改变主意,原因之一就是教习女官告诉她李善用考取了毓秀堂。 她医术高明、交游广阔,想拜在门下的女官宫女多如过江之鲫,她自己相中的传人却唯有李善用一人,又怎么会不关注这孩子的情况?这几个月以来,李善用在毓秀堂明明适应得很好,成绩也稳居第一,究竟是什么把她拉回了那种绷紧了弦、奓起了刺的自卑到自负、紧张到戒备的状态呢? 皮司药不惜惊动女师也要解决的问题,当然不是小孩子偶尔任性的逃课之举。 近些时日,她发现李善用的状态似乎出了问题,虽然每日照旧按部就班地学习,却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废寝忘食、干劲十足,甚至上课时都会走神,直到今天下午的逃课,再就是现在的说谎。 “我再问一遍,你下午去哪儿了。”皮司药深深地逼视李善用的眼睛,沉声问道。 “在斋舍休息。”李善用依旧眉目低垂、神色不惊。 “回斋舍之前呢?你没出过毓秀堂?”皮司药问。 李善用心里一紧——皮司药有此一问,看来是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了,那她坑二皇子的事是不是也一并瞒不住了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为什么逃课?”皮司药用力敲了两下桌子,沉声说道。 李善用目光一转,终于松口,换了个说辞:“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