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哎,说你呢!”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安详静谧的画面。 殊为无礼!李善用心头一躁,压根不予理睬,自顾自继续往前走,但那男孩叫得更急了,她脚步不由一顿,只好原地站定,转过身去探看。 秋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李善用倏地眯起眼睛,极快地抬手去遮阳光,待适应了刺目的光线,才看清那边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身穿一领真红色的袍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她。 李善用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居然是“真好看”。 “你是哪宫的宫女?”小男孩问。 李善用目光微转,瞧见了他手里捏着的帕子上,绣着一只仰头用鼻子卷着玉如意的小象,正是当初她向商管事提议的图样。想到此处,她的心中便是一阵剧痛,当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这个年纪的男孩、用着吉象如意纹样的帕子,又能在宫内骑马,除了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皇子孟湉,还能有谁呢。 甚而那帕子,也许正是商管事的遗泽啊…… 这位二皇子,从他爹是皇上算,与她有父仇;从他娘是史贵妃算,与她有师仇;他家长辈欠她家的人命不知凡几。想明白他身份的那一刻,李善用不由深深唾弃自己油然而生的“真好看”三个字。 “我是……”李善用转了转眼珠,态度恭谨地垂头回话,“绿云轩的三等宫女。您有何吩咐?” 她借着说话往前走了几步,趁机看清了些,这位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殿下,不仅头发上脏兮兮的,还一直举着两手,手心里糊了什么半白半绿的东西,看起来很像鸟粪。 孟湉下意识放低了双手,用马的鬃毛挡住对方视线,盛气凌人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善用驯顺地低下头,刘海随之垂落,遮住了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一圈阴影:“我是新来的,不曾识得贵人。” “咳,甚好。”孟湉清嗓子的声音里,莫名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你去打盆热水来,服侍我洗手。要快!而且绝对不能让旁人瞧见!” “是。”李善用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这地方偏,取水路远,请您多等一会儿。” “快去快去。”孟湉不耐烦地挥挥手。 李善用又乖巧驯顺地答应了一声,问道:“贵人的帕子脏了,不如交与我一并洗干净了送来吧?” 孟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脏兮兮的帕子,皱眉将它递给了李善用:“我不要了。你要是能洗干净,就赏你了。” 李善用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垂头双手捧过,然后转身便走。 孟湉微觉诧异,这小宫女似乎恭谨得有些过了头,不过一方脏污了的丝帕罢了,何至于摆出这等仿佛对待什么极为珍贵之物似的态度? “等等!”他忽地出声叫住了李善用。 李善用浑身一凛,立时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孟湉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浑不在意地吩咐:“路上要是看到有两个长随找我,就把他们带过来。” “是。”李善用暗暗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便躬身却行几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