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处理完毕,林丞笑着对李善用说:“李女官,都办妥了,今后您就与掖庭再无瓜葛了。” 林丞的这个做法……有意思了,李善用眸色转暗,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仿佛验证似的翻看那花名册。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她口中说着,手上将花名册翻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一页,当着林丞的面猝不及防地整页扯了下来。那一页上,除了李善用的名字,前后还列有一二十个官婢的名字。 “放肆!大胆!”她的动作快到林丞根本来不及阻拦,林丞惊愕地望向她,怒色勃然上涌。 掖庭之内,无人不畏惧林丞动怒,然而此时李善用面对林丞的怒火怡然不惧,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转了转茶杯: “我这全是一片为林丞着想的好心啊。林丞怕是不曾细看毓秀堂发来的文书吧?毓秀堂为了真正做到有教无类,凡新入学的弟子皆要抹去原处档案,使后人不可追查。待手续办完,毓秀堂还会委托宫正司查验一遍,如若发现有残存的痕迹,本管之人皆要被责以渎职之罪。林丞不想被宫正司往内侍省告上一状吧?” “这……”林丞眼神飘忽,心虚之色难掩。林丞知道毓秀堂女官在宫中无不身居高位、手眼通天,自己属下出了一位未来的高阶女官,却又是曾与他小有龃龉之人,他怎能不垂涎,又怎能不戒惧? 他拿到毓秀堂文书之日起,便为此寝食难安,思量数日,决定欺李善用年幼识浅,暗暗攥住她的把柄,待日后她登上高位,无论是她要挟私报复他,还是他需要利用她的势力,都可以拿出这花名册作为她出身卑贱的证据,以此胁迫她听命行事。 毕竟,一位高等女官一旦被证实曾是戴罪没入掖庭的官婢,即使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也不可能继续担任重要职务、不可能再晋升品级了。 这李善用才不满十岁的一个小孩,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只知道傻吃傻玩,就算她比普通孩子精明些,又能精明到哪里去,更不可能知道公文往来的规矩,这么简单地写上“调出”二字,谅她绝看不出问题。 谁能料到,这黄毛丫头居然心细如发,这么不好糊弄,林丞一会儿面容严肃,一会儿又露出讨好的笑容,表情变了几次,也没想好要怎么收场。 李善用欣赏了一会儿林丞瞬息万变的脸色,抬手一指她撕下来的那页纸,圆圆的指尖恰好落在墨迹未干的“调出”两个小字上,啧啧有声:“这上面有您的亲笔,是渎职的铁证,要是被宫正司告到内侍省,您这官位就保不住了。您看这事闹得……”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丞脸色唰地铁青,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可这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左思右想没什么办法,只得低了头:“还请女官指教。” 李善用笑眯眯地说:“我师父临走前把织染院托付给我,可我如今顾不上了,还望林丞做主,为织染院选一位‘恰当’的管事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