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那位女官听见有人说话,并未放下手中的书,只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李善用见了心中一凛,此人剑眉鹰目、薄唇微抿,看起来就不太好说话。 不过,对方没有一见她身着官婢服色就立刻赶出去,李善用稍稍放心了些,恭敬地说:“有一位病患身染重病,请女官赐下救命良药。” “你们这些人呐!以为看病是上街买烧饼吗,椒盐的、麻酱的要什么给什么?”女官眉梢一竖,把手中书卷往桌上一拍,“医者讲究望闻问切、综合施治,不见病人,如何诊断开方?你回去,让病人自己来。” 李善用心中着急,官婢不能私出掖庭,倘被王管事抓住把柄,必要再生事端,何况罗姨已经卧床不起,即便愿意冒险亲来问诊,也根本没那个体力。 可是急也无用,她只能耐着性子央求:“病人病势沉重,时昏时醒,已然卧床不起,还请女官行个方便。” “我给你行方便?那谁给我行方便呐?让你胡乱拿了药走,回去吃坏了人还不是司药司的罪过。”女官头提起笔在桌上写着什么,连看都不看李善用,语气十分冷淡。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李善用急得心头直冒火,心中不住懊恼,要不是那姓王的私自追比闹出好一场闹剧,耽搁了这些时间,她早早出门,在方典药离宫前赶到,这会儿药都熬好给罗姨喝到嘴了。 她心中暗骂王管事,盘算着措辞,打算与这女官缠磨到底,今天拿不到药就赖着不走了。 忽然,一张纸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先回去,找个大人,按照这上面写的,把病人的情况记录清楚再送过来。”女官手指在那张纸上点了点,然后自言自语地发牢骚,“掖庭敢情是没人了?让个蒜苗高的小孩出来办事,也不怕被拐子拐了去。” 这是什么意思?李善用愣住——这位女官不是不肯给官婢开药吗? 她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上面罗列的俱是病人的发病时间、症状等问题,这是肯开药了?没想到这位女官面相看起来不好惹,心肠却是好的。李善用看看那位女官,仔细想了想,试探地问:“这些问题我都能答,若我如实禀告女官,今日可否赐药?” “你都能答上来?那就是神童了!”女官根本不信,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嗤笑。这些问题倒是不难,只是既详细又琐碎,就算是病人本人都得当场观察一下才能回答,不是观察入微而且记忆力极强的人绝难答得上来。 试问一般情况下的正常人,谁会随时记得身边人面色如何、体温高低呢?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那可有些不正常了。 女官挑眉轻笑:“罢了,左右这会儿无事,你想说就说罢。若是都能说上来,我就给你开药。” “是。”李善用的小脸上,眉梢同样向上一挑,胸有成竹地应了一声。 “病人自何日发病?”女官开始发问。 “约十日前。”李善用垂手恭敬答道。 “什么症状?” “头疼、发热,面色潮红。” “发病后可用过药?” “用过五副药。” “症状可有好转。” “退了热,只是人越来越没精神,咳得也越发厉害了。”这些都是商管事交待过的,或是接触罗姨时看到的明显症状,李善用统统记得一清二楚,因此对答如流,毫不为难。 嘿,小丫头真知道啊?!女官的神情认真起来,坐正了身体,提起笔开始记录。 “近一二日病情如何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