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不了动心思。她要跟若琰争计史,必得先从织染院下手,她咳咳咳……” “新计史?”李善用疑惑,“师父没提起过呀?” 计史是掖庭官职,掌管整个掖庭的物料功程,权力极大,官阶仅低于掖庭丞,一般由宦官担任,也有由女官担任的先例。前任计史已经告老离宫半年多了,的确该有一位新计史了,若是商管事能够升任计史,就将晋升女官,纵然改不了官婢贱籍,但好歹有个官身,不至于随便被人骂“奴婢贱人”了,这可是一桩大喜事。 罗姨捂着嘴咳了一阵,才喘过气来,继续说道:“若琰为人谨慎,此事尘埃落定之前,她是不会张扬的。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物料功程的事一直是她按照林丞的吩咐,会齐了几位管事一起商量着办的。你说,谁才是林丞属意的人选?” 李善用兴奋得眼睛直发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前任计史就是史贵妃那一系的人,要换肯定还是从这一系出,陈司制是史贵妃的人,师父又得陈司制看重,掖庭里要选计史,再没有比师父更合适的人选了。等师父当上了女官,他们织染院的人走出去,腰杆也能挺直三分,再有人胆敢欺辱,也能有底气回击了。 “师父有陈司制支持,林丞的心意又已经这么明显了,王管事还有什么可争的?” “话不能这么说。”罗姨喝了口水,缓缓地给李善用解释,“咱们这里瞧着,计史之位非若琰莫属,可是在王管事心里,或许她自己才是最佳人选。她是良家子出身的正经宫女,在各院管事之中资历最深,只要肯破费家财往林丞那里疏通一二,未必没有一争之力。要知道,掖庭之中还从未有过官婢升任计史的先例。” 罗姨这话说得十分有理,李善用低头思量了片刻,便笑盈盈地拉起罗姨道:“您别想那么多,这会儿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王管事真要生事,有我应付呢。您快把药喝了,回去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才是正理。师父临走前可是说了,要是我没把您照顾好,她回来饶不了我。” 李善用把药碗从食盒里端出来,摸了摸还有几分温热,便递到罗姨手里,催她赶紧喝。 罗姨见李善用态度坚决,心想就算王管事真要生事,也未见得就挑上明天了,便接过药碗把药喝了,跟着李善用回房去休息。 回到住处,李善用没立刻便走,又帮罗姨打水梳洗,安置好枕头被褥,一直服侍她上床安寝才告辞。 罗姨连连道谢,又嘱咐她:“今天生受姑娘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李善用答应着,离开了罗姨的房间。此时,打过了二更许久,月亮也已经升得老高了。她没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是又回了织房。 罗姨说得对,虽然师父从未将王管事当做对手,可王管事却一直盯着她。如今计史出缺,王管事一定会趁着师父不在,想尽办法兴风作浪,挑织染院的错处以攻击师父。虽然师父有陈司制的支持和掖庭丞的看好,但倘若王管事暗使诡计,未必不能把她踩下去。 要是王管事当上了计史,整个织染院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所以,既然罗姨身体不济,做不完功程,那就得有人替她做完。哪怕熬个通宵不睡,也绝不能让王管事抓到把柄。 李善用把罗姨没做完的材料搬到自己的织机上,继续做了起来,机杼之声重新在织房响起,这一响便响到了东方既白。 到了后来,李善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双手近乎无意识地动作。好不容易做完罗姨的功程,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摇摇晃晃地回房,顾不得洗漱,和衣倒在了大通铺上自己的位置。 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