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后面传来疾快的马蹄声,谢诵赶上来,在车边勒住马,跟着慢慢地走。 辛有掀开窗纱看看他,他也笑着看她,辛有问:“见到你爹了吗?” 谢诵道:“嗯。” 想到刚才和谢延堂的一面,谢诵的笑容随之淡了,好像掺入了复杂的心思,神情又有些寂寥。 辛有发现了,便问:“辛澄,怎么了?” 谢诵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呢?辛有担心地想,看来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她的目光碰到放在一旁的纸灯,如果谢诵的母亲还在,他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马车在静无人迹的岸边停下,朦胧的远处有桥和树的影子。谢诵挽着辛有下车,搬下装满纸灯的竹筐,两人一步一步下到河边的木桥上。 河水轻轻拍打着水中暗黑的桥柱,谢诵和辛有在木桥的尽头停下,阿景提着明亮的灯笼跟在后面。 谢诵放下竹筐,拿出一盏白莲一样的纸灯缓缓点燃,默默地放进水中。 纸灯亮着润泽的光芒,在水波中漂向着该去的方向,时而在涡流中迂回转折,如同无法预测的命运。 辛有目送纸灯,很想体谅谢诵这时的心情,但是她没有任何重要的亲人,也不懂痛失的感受。 辛有其实宁愿回避这种感受,泪水和痛苦是她惧怕的东西。她用了漫长的时间,抛开对亲情的向往,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好地活下来,好好地活,而非饱受折磨。 白莲纸灯排成曲折的队伍走远,仿佛有生命,会将一种心意告诉在冥冥中等待的人。谢诵站起来的时候,辛有看见他的眼睛里含着黯然的泪水。 辛有朝前走一步,慢慢投入他怀里,抱住他的身躯。她闭上眼睛,不知为何也想哭。 谢诵揉揉辛有的脑袋,幸福的感觉从然而生,他不禁在心中默默许愿:此生不会与她分离。 大考两天后的下午,有人敲响了丰乐斋的大门。 这时阿景和阿康都在街尾的学堂里,铺子已歇了业,银德带着满手粉面从后屋出来开门,忽然一眼认出:来的竟是余府夫人身边管事的陆妈妈!还以为她听说了自己在这里卖点心的消息。 陆妈妈也睁大了眼睛问:“银德,怎么是你?” 两人来往几句,说清彼此的立场,陆妈妈小声道:“夫人在轿子里呢,姓辛的姑娘在吗?” 银德道:“姑娘去对面大街上买东西去了,不会耽搁太久,要请夫人进来坐吗?” 陆妈妈道:“你既说她马上就回来,我去问问夫人的意思。” 陆妈妈去了轿子前问,银德也殷勤地等在门外,见余夫人慢慢下了轿,脸上又加了些精神候着。 余夫人不太记得银德,和蔼地向她笑笑,进门前仔细看了看门上手绣的布番,进门后见铺子里空无一人,便悠悠地四下打量起来。 刚才陆妈妈说了,余夫人是来见人的。银德便将余夫人请到后屋廊下坐着,上了待客的研茶,向余夫人问候了几句。 余夫人漫不经心地坐着,没有闲谈的心思,只将入眼的东西都看了仔细,仿佛冀求着什么答案。 辛有提着东西回来时见街边停着轿子,丰乐斋的大门豁然敞开着,似乎是有客,但不是白雅如。 是谁?辛有带着疑问走进铺子,银德立刻从后面出来了,高兴地说:“姑娘,余府夫人来了,坐了近两刻,等姑娘回来。” 银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