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过后,中雨连绵不断下一整夜。 一直到子时末,林晟才带着先登军返回。伤兵果然不少,有一些是在对战中受伤,但更多是自己摔的。林晟毫发无损,但一见缪泠就装瘸,发现缪泠搀扶困难,又改口说胳膊疼。 琼州军严阵以待,近千人穿着雨衣在门口接应,回来一个接走一个,殷勤得恨不得抬着走、背着走。琼州军注意姿容,雨夜里仍然列队整齐,走动之间丝毫不见凌乱。 先登军已经被这场雨打得蔫了吧唧,琼州军在雨中等到半夜仍然精神奕奕,因为他们雨衣质量好! 别人家军队雨天连件蓑衣都不能做到全员配齐,但是琼州军全员雨衣! 雨衣是用油布裁制,油布的原材料是棉布,防水涂料则是桐油,每一样材料都昂贵。平常人家过年都不一定有钱扯一匹棉布,但在这里人手一件,还不常穿。 棉布吸收性好,别的材料取代不了。第一遍刷桐油时可以完全吸收,起到深层养护的作用。再刷第二遍桐油就能浮于表面,干燥后结膜可防水。 琼州军全力做好保障工作,先登军非但不感激,反倒更来气。穿着那么好的装备,不打仗可惜了! 连徐亨都看不下去,发一句牢骚:“咱军要是有这雨衣,还能继续追杀20里。” 其实先登军这一仗打得很失败,但他们就是士气高,觉得自己厉害。真要论起来主将有很大问题,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先登军早做埋伏,结果还能制造这么多伤兵!虽然大部分是自己摔的…… 折损更大的还有战马,十不归一。有些摔断腿,有些在雨中迷失方向,此后断断续续有附近的百姓把捡到的战马送回来。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林晟正哼哼唧唧地把胳膊搭在缪泠肩头,得意道:“都说卯州大马,横行天下,我看也不过如此。按我们菀州的习俗是要把敌军脑袋割下来,怕你不习惯,我都给埋了。这一仗,斩杀七百多!” 缪泠没搭腔,他又说:“不信问你家斥候,他们都看见的。” “嗯,看见的,看见你掉水里了。”缪泠回答。 “哪时候?”林晟斜抬着脑袋仔细回忆,一副逃避的样子。 其实他很可爱,就是有点儿幼稚,缪泠遗憾地想。 钱嵩走到俩人身边,高兴道:“都在传你俩感情不好,我就说怎么会呢!” 缪泠微微笑,没接这话茬。 琼州军备足帐篷,干净的衣服和床铺绰绰有余,另外还有热烫新鲜的食物,以及充足的军医待命。 先登军以为是今天打胜仗,所以格外被优待,一个个兴奋地显摆:“实在是干粮都吃完不得不回,若不是一开始没想着多带干粮,我们还能再战两天两夜!” 林晟也误会了,暧昧地凑近缪泠:“怎么这么大阵仗?是不是听说我受伤,急得不行?” 缪泠笑道:“是长夏刚回来,想要好好表现。” 缪泠的态度大多数时候总是这样轻松活泼,看着像是带点儿小调皮,很难分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逗你开心。林晟无意去分辨,反正就是看着喜欢。 缪泠说完意识到不妥,拍拍林晟的手背,示意他到一旁僻静处说话。缪泠的手小小软软的,而且热乎乎,林晟一激动便反手握住。 他自觉孟浪,但看缪泠也没有不高兴,便一直握着,俩人就这么手拉手离开众人视线。 雨衣质量再好也不能完全防水,缪泠走回帅帐时身上已经有些潮气。清荷赶紧拿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