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就是段苍云的母亲。” “后来呢?” “我起初并未现身,还是先到姑苏,询问段堂主,确信他依然要认这孙女,才去找到段苍云。可偏偏这个时候,段堂主反悔了。” “为何?”沈星遥不解。 “那位何姓女子一生困苦,无人养活,为了这个孩子,只能沦为暗倡。”凌无非道,“至段元恒的说辞,是说这个孙女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可我觉得,此话未必是他的本意。” “那你一开始同他说的时候,他为何又要答应?”沈星遥不解,“难道一开始没说清楚吗?” “同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当然是慎之又慎,”凌无非叹道,“可我怎么能猜到,事后他又会改主意?所以,我只能将段姑娘安置在金陵,又来姑苏同他确认此事。” “这就是你之前对我说过的‘私事’?”沈星遥蹙眉道,“段元恒这是把你耍着玩呢?” “多半是了,”凌无非一耸肩,无奈摇头道,“只是我还没想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段姑娘还真是可怜,我要是她,这些所谓的家人不认也罢。”沈星遥道,“或许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未解开的心结吧。” 凌无非垂眸凝神,良久不语,半晌,方开口道:“可我担心,她会真的去鼎云堂,找段元恒算账。” “可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沈星遥道。 凌无非听罢,摇头长叹一声。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段元恒便打着探病的名义前来,叩响了他的房门。凌无非心知躲不过,便坦然将人迎入屋内。 “腿伤好些了吗?”段元恒一进门便露出关切的神情,“早让你好好在府上呆着,别到处乱跑,看你这蹒跚的姿态,伤势怎不见好,反似又加重了些?” “您放心吧,瘸不了。”凌无非在床沿坐下,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段堂主还有空到这儿来?” “既已到了这份上,你便不必装了。”段元恒道,“虽不知那丫头是如何自己找过来的,但基于对令尊的信任,老夫便权当这一切,是她自己擅自做主,与你全无关系。” “段堂主这是什么意思?”凌无非嗤笑出声,“怎么说得就像是我苦心孤诣谋划这些,打算毁了段家清誉一般?” “别想太多,”段元恒长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此事终究是老夫的家事,这几个月来也算辛苦了你。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老夫自有打算。” “是吗?”凌无非听罢笑道,“那便再好不过,此事也让我焦头烂额许久,如今正好,既然您有了解决的法子,我还乐得轻松。” “你能如此豁达,便最好,”段元恒道,“年轻人,少花些心思管这闲事,免得断送了前程。” 凌无非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微笑摇了摇头,半晌,方点头答道:“段堂主说的是,晚辈自当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段元恒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老夫便不打扰了。”言罢,便即转身退出屋去。 听着段元恒的脚步声渐远,凌无非终于长舒了口气。 可没过多久,他又蹙起眉来。 此时夜色已深,窗外静悄悄一片,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凌无非坐在床沿,凝神思索良久,方笃定站起身来,扶着墙壁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就在他右腿刚刚跨过门槛的那一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算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