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元夕的讲述,夏伯渊猛然抬头,腥红双眸在漠漠烛光中发颤:“去,把赵尚武带来。” 李元夕没有动,淡声道:“他已经死了,今天下午,在戴家仓库,被牛鑫射杀。” “什么!”夏伯渊一怔,继而恍然,“这就是你来找夫人的原因?!” 李元夕点头。 “很好。”夏伯渊忽地笑了,“贼凶杀回博州府,连续伤人,下一个该是谁?李捕快,你好算计。但你们都错了,本府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大人误会了。”李元夕已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不急不缓道,“牛鑫不会动大人,他的目标是追回孙秀秀,带她远走,现在这个目标达成了一半。另外,我只知道他在城中,并未料到他会枭杀王长随,我的推算,也只是一半。” 她顿了顿,继续道:“一日连杀两人,如此迅捷手段,也不是我能预料的,若此,今晚他跑不了。——当然,崔巍受的委屈,我依旧会讨还一个公道,但不是现在。” 一席话掷地有声,落在夏伯渊耳中,好不鸣响。他不由打量起案前的小捕快。 神色坚毅,成竹在胸,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可有法子对付那牛鑫?” “嗯,但急不得,若是追紧了,他伤到孙少夫人,就不好了。”李元夕临时改了称谓,称孙秀秀为“少夫人”,“还请大人宽限,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属下定能擒牛鑫来见。” “好,你做事,我向来放心,秀秀的安危重要,只要她好好的,晚两日归来,也无大碍。”夏伯渊道。 “多谢大人,属下告退。” 李元夕转身,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是心愿达成的模样。 她轻轻落落地回到了家里。 崔巍正望眼欲穿,见她满面得意,甚是讶异,那三声暴炸,难道无有大碍?那她为何去了这样久? 不待他问,李元夕已给出了答案:“抓牛鑫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等你伤好了,本姑娘再动手不迟。你呢,就安心在此住着,我一定让你恢复如初,完璧然后归家。” 这是她的真心话。下午从萧家香铺出来,去买饭食的时候,李元夕就恍觉,一边办案,一边根本照顾不了崔巍,须得想个两全之计。 而王长随的死,给了她这个机会。 牛鑫既以抢回佳人,安顿需要时日,等他再来博州府时,崔巍一定就痊愈了。 崔巍虽然不知她的这些想法,但也很高兴,因为晚饭时,他已有了归家的念头,现在这话自然是不用提了。 李元夕从密室竹床下,拿出一个藤箱,笑道:“换药。然后好好睡一觉。” 崔巍一怔,李元夕已拿起剪刀,轻轻解了他手上的纱布。 “怎么还肿啊?”李元夕看着十根胡萝卜似的手指,急道,“我得去找舒念,这化瘀膏别不管用。” 崔巍道:“你别急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经不疼了,你看——” 他慢慢按动十指,拙笨又认真,如稚子按琴, 李元夕哑然失笑,崔巍也跟着笑。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跟宣姨说呢,都七日了,你这个老板不露面,她该急了。你快想想,捎个什么口信,让她放心。” 李元夕拿起瓷罐,用竹勺把透明的化瘀膏,一点一点涂到崔巍的十指上。 崔巍笑道:“只要不超过三个月,宣姨不会找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