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出阁。 那些世宦大家,听说满十五就嫁,有的还更小,只先不圆房便是。 照说你笄礼始成,晚一二年也使得。但我瞧薛姨太太模样,怕不误你到双十不算完。 再有亲家母的病....唉,我虽不舍,也还要让你嫁呀。” 岫烟先听着笑,后来就鼻子发酸,怕蒋氏识破,也不开口。 蒋氏又道:“十二你的生日,既是及笄,又是在娘家最后一个生日,必要热闹庆贺一番【注2】。” 说时,良辰弹指已至。岫烟清晨醒来,就听屋里窸窸窣窣,似有人走动之声。 一揭帐,晴雯静莲一个捧水,一个执巾,都笑福道:“正要请姑娘梳妆呢,姑娘就醒了。” 岫烟趿鞋下床,拢着头发道:“妈要我插那只玛瑙蝴蝶累丝簪,配个什么头型才好?” 静莲想了想,道:“连环髻就好,姑娘及笄后,便可以梳高髻了。太太还备下一匣子像生花儿,盘线的、铺绒的,剪彩的,大的小的各色都有。点缀几朵,也添喜庆。” 晴雯正跟张丰家的学梳头,见了梳篦便图不得,忙道:“姑娘不嫌,就让我试试。” 岫烟道:“我正要叫你呢,只管大胆梳。” 晴雯笑着答应,细细盘了个连环髻。又捡出两朵千瓣牡丹,两枝石榴、红杏,忖度着方位,一一插戴。 岫烟揽镜自照,见那绒花小巧精致,栩栩如生。那簪子被花儿一称,倒真像蝴蝶穿梭花丛。 因笑道:“一会儿碰见张妈妈,我要恭喜她,徒儿学成,可以出师哩。” 静莲摆手道:“那可不敢当,总算姑娘喜欢,我没玷辱了师门。”大家听说,放声大笑。 于是岫烟慢匀脂粉,又换过大衣裳,方往前头叩拜父母。 礼毕,大家围坐用茶果。蒋氏便命:“把姑爷的礼给他送去。”又道:“跟姑爷贴补的嫁妆比,这四样礼太过薄陋。 但要那金珠玉宝,又实在拿不出——总不能在嫁妆里挑些东西,再送回去罢。” 邢忠笑笑,不以为意道:“什么要紧。长辈给小辈过生日,无非鞋呀袜呀,再不就是玩器书砚。 我们跟他家原相差得多,你非要和人家比,不是自寻烦恼么!左右女婿大富,又肯为我们花钱,偏你瞎操心。” 蒋氏笑道:“倒是这个理儿。我们没个儿子,以后就拿他当儿子,也罢了。” 正说间,张丰已驾车回来,同行的还有金妈妈,也带了四样礼物,祝贺岫烟芳辰。 待到金妈妈去了,邢忠拆开礼盒,一件件指着道:“尺头、徽墨、衣裳,也就这个金寿星最值钱——还觉得我们的礼薄不薄拉?” 蒋氏正欲出声,岫烟道:“我们拿不出厚礼,他们定也猜到。若泼手大脚地送这送那,两厢一对较,不是打我们脸么?” 邢忠“啧啧”两声,摊手道:“真个女生外向,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护上了。” 蒋氏忙推岫烟,笑道:“你这孩子,还是不省事。岂不知丈人看女婿,没个顺眼的?当初我出阁....” 话音未落,邢忠抱头道:“罢,罢!你们女人家,真正儿不能说话。才说这件事,又扯陈芝麻烂谷子的。我躲了你们,才得清净。” 蒋氏岫烟见他怏怏而去,对望一眼,不由“噗呲”齐笑。 午饭才过,就听外头一片打门响,张丰启户一瞧,喜得叫道:“大爷,太太!我们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