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求救命,你哭什么。” 平儿破涕为笑道:“真格的?以前怎么劝也不听,怎么今儿转性了?” 凤姐痴痴望着帐顶,一层薄泪沁上眼底,细声道:“自去年捡抄园子,我病狠了,周瑞家的、吴兴登家的、王善宝家的就开始背地捣鬼。 等宝玉说亲,下人里略有体面的,都渐渐放肆起来。前儿布置太太寿宴,她们如何搪塞顶嘴,你可亲眼见过的。 今儿席上一场闹,说不得,早人人当作笑话儿,传到二门外去。 才那几个二三等的媳妇,以前挨都挨不到我身边,今儿却吵吵闹闹,倒像催着我给她们办事。 到得这步田地,我再悟不过来,只配得骂句‘活该’! 上回我说骑虎难下,走一步是一步。如今看,再往前一步就要掉进虎窝。 与其那时啃得不剩骨头,不如我先跳下来,虽没虎背上的风光,起码小命得保。” 平儿听说,知道她这回实心下定决断,答应一声便往外走。 小红正在屋里添香饼,闻言道:“既这样,奶奶换下的衣服,我先不叫洗。” 平儿戳她道:“鬼丫头,就你主意多。你们守好奶奶,等我回来。”说着一壁来到贾母后院。 鸳鸯才哄贾母喝下半粥,听人报平儿过来,忙先迎着道:“老祖母才问二姑奶奶呢,她此刻怎么样?” 平儿道:“你们一走,我们也家来了,好歹竟不能知。” 鸳鸯见她面带戚色,说话也慌慌张张地,忙问:“出了什么事?” 贾母道:“不用问,定是凤丫头出了岔子。我在那边就见她气色不好,亏她刚强,硬撑着忙里跑外的。” 平儿经过邢王刻薄冷漠的嘴脸,再听这体贴的话,眼泪便如断线之珠滚落下来。 哽咽着将凤姐之病详叙一遍,又两手比划道:“三四层衣服,泅湿那么大一块。我瞧她神气,只比二姑奶奶好一丝儿。” 贾母沉吟半晌,吩咐鸳鸯道:“明儿着人拿我的名帖,去太医院寻王院判,请他荐两位善外伤并妇科的大夫来。” 鸳鸯道:“王院判?可是以前常来的王济仁王太医?” 贾母点头道:“正是他,年前军中效力回来,升了右院判的。娘娘凤体有恙,他怕是来不了。” 又告诉平儿:“我这里还有些阿胶,是早年间别人送的,比外头买的强。你带些回去,给凤丫头熬了吃。” 平儿又磕七八个响头,自与鸳鸯库房取药,不提。 回家告诉凤姐,凤姐便在枕上扣头,流泪道:“丢下这个烂摊子,是我辜负老祖宗。” 平儿忙扶住,道:“才止住血,还不安静躺着!再说要孝敬,并不单在此处。将来奶奶养好身子,添个白白胖胖的哥儿,老太太才欢喜呢。” 凤姐撇过眼,喃喃道:“果真那样,倒是添烦恼了。”平儿没有听清,也不理论,只道:“我才碰见邢姑娘出园,说取几件衣服,送给二姑奶奶先穿。 没说两句话儿,宝姑娘也来了,道是太太头疼,特拿些西洋药帮她来贴——不知这回太太还让她管事不管。” 凤姐啐道:“这蹄子,劝我头头是道地,你反操闲心。等你二爷回来,先请他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