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足捶胸道:“我活不了啦!姐姐,你要替我做主!” 王夫人见这样,便知雨村别娶事发。因命凤姐:“扶你三姑妈坐下,有话好好说。” 薛姨妈只搬着王夫人脖颈嚎哭,鼻涕眼泪全蹭在她的衣襟上。 恰周瑞家的、郑华家的上来回事,听见动静儿,都忙跑来劝,道:“姨太太和太太都是王家姑奶奶,嫡嫡亲的姐妹,有什么事说不开?”说着七手八脚将人拉开。 王夫人使个眼色儿,凤姐并周家,郑家的都忙退出。凤姐又关照玉钏等,叫她们单在下房听候,又命两个丫头守住院门,方自己家去。 这里王夫人叹道:“三妹妹,我们亲姊热妹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 薛姨妈两只眼睛如烂桃儿一般,哑着嗓子道:“我是心疼宝钗。可怜她八九岁年纪儿,别的姑娘还在讨嘴吃,她就要看账操持家务。如今该说亲了,偏又七灾八难,没一个说得准的。” 王夫人深知薛姨妈性情儿:不提儿子时,女儿就是宝贝,一旦与儿子有碍,女儿就顾不得了。 因傍她坐下,款款道:“我知道妹妹因何而来,有句话,还请你细听:我是真心疼爱宝钗,想给她寻个好女婿。 上月一问明妹妹主意,我就和老爷商议过了。” 薛姨妈抢道:“既然商议过,为何不跟我说?不管成不成,总要有个音信儿。” 王夫人心头一转,赔笑道:“妹妹怪的是,只因老爷说:‘你要想蟠儿快些出来,就把此事暂放放,若情愿他在牢里吃苦,我明儿就和雨村说去。’ ” 薛姨妈惊道:“怎么又刮上蟠儿,再者说,联了亲竟比不联还好?” 王夫人柔声道:“我也这样问,老爷听了,骂我糊涂,说:‘正因没结亲,才能施展拳脚,若彼此有系,反避嫌不好插手。’ 我听了,一晚都没闭眼,思来想去,觉得终是蟠儿要紧些。 我原是要说明,但仔细想想,实不忍陷妹妹于两难,这才自作主张.... 如今看来,确是我大错特错:不该越俎代庖,替你这当娘的做主。将心比心,若有人这样对我,即便再是好意,我也不领情的。” 薛姨妈已听得目瞪口呆。回思一阵,就算自己知晓,也必先救薛蟠,次定宝钗。如此,还有什么理儿怪别人? 王夫人察言观色,又道:“这些话句句是真,妹妹还不解气时,要打要骂,我尽数领受。” 薛姨妈张张口儿,闭闭眼儿,挤出一句:“那后来,怎么又没成?” 王夫人扶额道:“还不是傅家那小子,捷足先登,把他妹子许过去了。 我听后气得很,那傅秋芳已有二十六七,正儿八经的老姑娘,如何比得宝钗? 只是人家快着一步....我们也没法儿。唉,只当宝钗和贾大人无缘罢。” 薛姨妈当此境地,真是进不得进,退不得退,有怒无处发泄,要怪又不知怪谁。 憋了半天,捣胸大恸道:“我好恨呀——”哭出这一句,中年丧夫、长子无教、恓惶投亲、伏低求庇、幼女婚阻、娶媳独悍....十几年沉悲旧怨如盈壶之水喷薄而出,几乎不曾哭死过去。 王夫人再是铁心铜肠,也被这泪雨浇熔三分。因想起贾政说过的,傅试堪为宝钗之配,只如今妹子在伤心头上,且又有傅秋芳一节,不好拿这个劝她。 只得软言宽慰道:“妹妹,你放心,宝钗终身都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