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方瞅个空子装路过,对藕官使个眼色。 藕官寻个食摊,一气买下四五样新鲜茶果子,请那姑子受用。又塞过一把钱去,赔笑几句,待那姑子点头,方往兰官站的角巷来。 二人四目相对,都悠悠滴下泪来。 藕官道:“昨儿太太叫我,说干妈秽乱内宅,私害人命,虽打过板子革了职,扔不够赎却罪孽。让我去慈心庵带发修行,替她念佛消罪。 芳官蕊官两个听说,也闹着要去。太太原不忍,怎奈她两个意坚,便命水月庵的智通领走了。” 兰官拭泪道:“水月庵我知道,慈心庵又是什么地方?” 藕官笑道:“是太太娘家的家庙,专供比丘尼焚俢。我不知哪里妨碍了她,要被圈去那里。” 兰官大恸道:“都是我连累的你…太太命我做一件极险极恶的事,怕我不从,才拘了你去…” 藕官嗟叹一回,道:“那东西终究翻出来了?也好,省得整天提心吊胆地。太太逼着你,你怎么打算?” 兰官忙将岫烟之言说了,道:“我去向老太太告发,向她请罪。若怜我忠心时,我们便同去舅太太家。不然,大家一起做尼姑。” 藕官只听一句,便知此事涉及贾母,因道:“就算主子做出那样事,也无可饶恕,何况你我下九流之人? 再说投靠老太太,还不如取悦太太。” 兰官吃惊道:“老太太是老祖宗,又是婆婆,怎会占了下风?再说一处活着便好,何需人恕。” 藕官定定瞧着她,又伸手摸一摸脸颊,笑道:“傻孩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哪里拼得过太太?不然太太就敢这样?” 兰官听说,正如当头一棒,顿时敲去三魂,打散七魄。 仲怔半晌,握拳道:“里头有个好人,我本不愿伤她…但依你说来,这恶孽终逃不掉!”说必撤身就走。 藕官一把拉住,道:“从菂官到你,我也想明白了,原本世间难容,何必强求?出家虽太太提的,却甚合我心。 我们好了一场,如今分别,只望你保重身子,千万别为我自误。 你肠子直,想得少,口又快,万不要去做傻事。不论何等境地,一切保命为要。” 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道:“那个东西,你若拿了,就烧掉罢。”兰官见她走远,哭倒尘埃。 再说岫烟在缀锦楼顽了半日,陪迎春说了许多女儿心事。吃完午饭回家,见兰官还无踪影,便问篆儿。 篆儿道:“她才刚回来过,在房里不知弄些什么,又走了。我问她藕官怎么说,她只说没见到。” 岫烟心中纳罕,却不便露出,只问篆儿:“我给你的字帖儿可临完了?” 篆儿跑进屋,取出一沓字纸,岫烟一张张看去,道:“尚可,你比兰官早学两年,竟还没她写得好。” 篆儿甩手吸气道:“姑娘还说呢,那笔比扫帚都沉,我写得手都酸了。” 岫烟笑着摇摇头,道:“要你学写字,难得是为我不成?以后你自己当家,总不能账都不会看。”篆儿红了脸,背转身去不理,又被岫烟一顿笑话。 转眼红日西落,岫烟正要命汪妈去夏家打探,只听院门一阵响,周瑞家的带着几个媳妇风也似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