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岫烟左看右看,亦觉此绣为平生头等佳作,乃负手仰头道:“知道你姑娘的厉害了? 以后我还要开个女学堂,专授刺绣。不管公侯小姐还是贫家女孩儿,只要想学都能来。 对内多门手艺,对外么,还可卖绣赚钱。 绣得好的,贩到海外番国,也显显咱们上邦风华。” 篆儿笑弯了腰,道:“那姑娘就是祭酒大人了?” 岫烟假嗽两声,正襟危坐道:“正是本大人。”说着,主仆笑做一团。 闹够了,因问道:“几更天了?兰官还没回来?” 篆儿道:“二更了,我过来时她刚回,失魂落魄地,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 岫烟叹道:“难为她,受这无妄之灾。” 篆儿道:“可不是?今儿汪妈妈说春杏死,是因为一个什么绣春囊。兰官听了,脸‘唰’一下又白又硬,真唬死人。” 岫烟道:“她是韩妈干女儿,自然更为心惊。都叫你们别议论了,怎么还说?”篆儿忙束手认错。 只说兰官一夜暗泣,窗纸透白时方打了个盹儿。 迷迷糊糊中。梦见到自己瞒了众人,悄悄来至杏雨阁,莺儿拦在门口,道:“姑娘怜惜你们,给每人多三个月月钱,以后回乡也好,嫁人也好,多些盘费。” 恍惚间拜谢毕,一转脚,进到间金碧辉煌的屋子里。 王夫人正侧坐在炕上敲木鱼,见了她,手一抬甩出个五色绣荷包来。 荷包落地,上头两个小人儿忽然活了。 一个咿咿呀呀唱:“我怜你错付痴心,我爱你恋恋旧尘。” 一个答:“同为断肠人,堪可互慰籍。” 一个唱:“莲子莲花皆藕生,藕惜莲子莲花情。” 一个答:“纵然世难容,定不负此心。”唱着,二人你携我,我牵你,专寻花密石深处去。 娇喉婉转,轻衫委地。 转瞬间木鱼锵锵,王夫人的声音随之响起:“东西在我手里,若不听话,管叫你藕断莲枯.....” 一边说,一边转身过来,露出另半张脸孔。却见青面獠牙,血口大张,哪里还有人形?偏这半个脸还在念佛。 兰官心跳欲出,“啊”地一声骇叫,抱住枕头又哭起来。 睁眼挨到天明,随便挽了挽头发,就出园来寻藕官。 到了夏婆子门首,只见台阶下燃着火盆,两边插有白幡,风一吹,纸烬乱飞。 兰官见了,倒后悔莽撞。思量道:“这东西不用说,定是我那好干妈的手笔。他两家血海仇深,这时敲门,不但见不到藕官,反惹一身骂,还是等等得好。”想着,闪身避在棵大柳树后。 过了不知多久,忽听“哐啷”一声,兰官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背靠树干,竟朦胧睡着了。 探头看时,只见夏家门上人影一闪,藕官挎个小包袱,侧身挤出。 刚迈过门槛,那门“呯”地一声便闭了。 恰一人急匆匆走来,下死力朝火盆啐两口,推了藕官就走。 弯弯曲曲来到后街角上,何婆子对个缁衣麻履的尼姑说几句话儿,转身离开。那尼姑独领藕官往东而行。 兰官骇异道:“何婆夏婆姐妹妹,从来最和我们不对付。跟个尼姑鬼鬼祟祟地,莫非把藕官诓卖了?” 一边悄悄坠在后头,直到走出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