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负手踱来步去,道:“尽力而为罢。”一面挨近凤姐坐下,道:“前头太太去时,我才六七岁,大哥也不过十二三。虽有奶嬷嬷照看,也是丢下耙儿弄扫帚,事事不畅意。 那时太太还没过门,老爷便回明老太太,让卢姨娘暂管家事。 此后两三年,她诸事经管得妥妥帖帖,对我们弟兄也无微不至。可惜福太薄,生下二妹妹就过身了。 这些年迎儿养在老太太身边,我也没尽过甚么心意,如今帮她一把,只当还卢姨娘的情儿。” 凤姐听得直点头,道:“迎春身边有个绣橘,她哥哥在大老爷身边做长随....如今还叫那丫头来,把封儿拿去,让二妹妹亲阅。” 贾琏笑道:“啊哟,还有内应呢,倒是我小瞧了她们。” 说着自出去了。 再说迎春,最是个心活面软没刚性儿的,且拙言少语,不与人合群。除姐妹同聚外,只和惜春偶有私交,惜春尚小,不过一同下棋论画,打发闲阴罢了。 直到岫烟进园,年纪儿虽也不大,却沉稳练达,行事有度,表姐妹间又投缘,迎春才算有个说话的伴儿。 此前她听了岫烟司棋的劝,鼓足勇气和凤姐开口。虽得了应承,却不敢抱多少指望;说无指望罢,心底又暗暗期许;更怕二者皆非良人,知晓了反添烦恼,还不如葫芦提嫁了。 如此捱过几日,忽听凤姐儿传绣橘去,知道必是访出了结果,心中忐忑陡涨了十倍不止。 待取回那封儿,迎春更慌地手抖脚软。勉强拆开,先一目十行扫过,又逐字逐句读一回,呆坐片刻,便命去请邢姑娘。 一时岫烟来到,见桌上摊着两张字纸,心中有数,因问:“查得怎样?” 迎春双颊火烧般,将纸塞到她手里,见她要推,忙紧紧按住。绣橘也道:“姑娘们谁跟谁,但看无碍。” 岫烟只得接了,从头一一看完,见迎春羞地头也抬不起来,便揽住她悄问:“姐姐作何打算?” 迎春摇头不语。倒把个绣橘急得团团转,一面偷指迎春,一面朝岫烟连连福礼。 岫烟意会,又道:“真觉得两个都好,自然无话,只等老爷做主。 但梨儿桃儿,还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哩。心生偏爱,也是人之常情。” 迎春垂首,声若蚊蝇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托二哥打听已是出格,怎么还自己择选?此事万万不可。” 绣橘劝道:“二奶奶让我告诉姑娘,有话只管和她说,不就是要为姑娘做主么?” 迎春怔了怔,咬唇道:“只怕老爷早有主意,说也无益。” 岫烟道:“老爷既未一口回绝,可知对他们皆是中意的,姐姐从中挑一个,并不算忤逆父意。 再说还有琏二哥,男人家和我们不同,一句话,或许就让老爷改了主意。” 迎春脸上红潮滚滚,依旧咬紧牙关,死活不松口。 绣橘恨铁不成钢,急得哭了起来。 岫烟道:“傻丫头,你一哭,二姐姐岂不更烦恼?快进去擦擦脸,别叫人瞧见。” 一边傍着迎春坐下,缓缓道:“姐姐这么个柔弱人儿,又不屑阴司手段,再寻个酗酒打人养小老婆的夫君,如何是好? 反观宋家公子,脾气好,又爱看书下棋。自己也置了宅子,不和父母同住。 克妻的名声,终究虚无缥缈,不比那孙公子,坏处都是实打实地。 姐姐这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