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嫂子能干,怨不得太太半刻也离不得你。太太这会子正不爽快,嫂子不在我们都不敢劝,你去了太太定然高兴。” 王善保家的因今年利息丰厚,多贪了不少银子,两口子对饮相庆,早已喝得微醺。听如此奉承她,越发身子轻得要飞起来,笑道:“果然的?那我就快过去。”说着理理鬓角昂首去了。费婆子在后狠啐一口,冷笑走开。 这里王家的兴兴头头往邢夫人院中去,走到一处山子石下,恰听见有人唧唧喳喳地说话。偶然几句飘到耳中,一人道:“老爷发脾气真吓人。” 另一个道:“可不是,大太太气得直哭,倒也可怜。”先一个笑道:“一个太太,要你可怜?你瞧才刚不当值的怎么都脱滑走了?”那个又道:“好姐姐,我新上来的不知道,你给我说说罢。” 一个道:“太太别的都好,就是待下人严苛些,手里又紧。亏得我们月钱是那边二奶奶发放,要是太太,不扣下一半来也不算。她这会子受了气,不定在折腾哪一个呢。”又听说道:“那还是躲远些罢,现在去只有拿我们做阀子的。” 王善保家的听到这里,满肚子酒早变做冷汗,手儿也没处放,脚儿也迈不开,只把费婆子老虔婆臭猪狗骂了千万遍。 她盘亘至掌灯时分才到邢夫人屋里,一进去就满口道:“给太太道喜,今年进项着实不少!” 邢夫人满肚子火气,听见这话就消了大半,道:“赚了多少?拿来念给我听。” 王善保家的忙上前,赔笑着指明这间铺子盈利几何,那处庄子收成多少,说得天花乱坠。还不忘添油添醋说自己两口怎么节俭省钱,怎么经营算计。 邢夫人本来愚钝,并不懂什么钱账出入,被王家的一哄,顿觉心胸舒畅。 及至晚间独卧,静思今日之事,不免后悔起来;又怕贾赦挨了贾母教训,迁怒于己;又恨苔绿小人得势,不但二房那边笑话,下人也多有口舌,真是大大没脸; 又悲自己无儿无女,贾赦一味好色,贾琏几个只碍着嫡母名分做个样子,偌大公竟无一人可信一人可靠; 又叹终究银子最好,自己只能靠这些黄白之物了;又喜今年获利不少,再这样攒上几年,加上手中的梯己,后半辈子自可安稳度日。 邢夫人思及此处稍稍心安,然终究不甘便宜苔绿去,翻来覆去一回。忽地灵光一现,想起两个人来,又细细思谋半日,这才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