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您是客人。”郑掌柜笑着起身,亲自送他们上来,不经意般问道,“宋女郎瞧着不像是会稽人氏?” 姓甚名谁,身份文牒上都有注明,他能记住也不奇怪。 宋云书慢悠悠地晃着上楼,闻言也只倨傲一笑,扬起尖巧的下巴,笑道,“我当然不是会稽人氏,我的宋,是扬州城的宋。” 郑掌柜眸光闪动,拱手道:“记下了,那女郎几位先好生歇息,有事寻我即可。” 宋云书头也不回地上着楼梯。 玄字厢房都在二楼,三间房相邻,布置格局都相似,宋云书先让车夫把司曦送进了走廊尽头的厢房,才道了谢又让他好好休息。 车夫听她道谢仍显得拘束,但比之前好些,憨笑着问她:“女郎,怎不让我去向郑掌柜表明身份?还不用这么费心。” 他们都是沈家的人,各有信物在身,确认身份委托并不麻烦。 但宋云书只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平白贪了九姑娘的便宜才说不过去呢。” 车夫似懂非懂地点了头,推门离开。 宋云书方才轻轻松了口气,低头去查看司曦的状况。 他温度正常,伤口也止血了,但整张脸还是毫无血色,本是披着的衫子现下裹在了他的身上,并扯过来的锦被一块儿,压在身上给他保暖。 “救你可真麻烦。” 宋云书自言自语着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地用杯口缓缓濡湿他干涩的唇瓣。 说给车夫的理由是真的,但不完全是真的,郑掌柜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太对劲,她才下意识多留了个心眼,用扬州宋氏去威慑他。 ——宋氏本家虽没落,可那也是门阀间的争夺比较,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望族。 再者,云娘一家本也是宋氏子嗣,她这话说出来也不心虚。 司曦的头被她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的脑袋微微抬起,才能让那水一点点的顺势流入咽喉,给这个高烧大半日的人补补水分。 她这边儿正靠单手全神贯注地喂着水,司曦露在被沿外的手忽然动了动。 宋云书还以为自己是累到老眼昏花。 但紧接着,不只是那手,司曦整个人都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茶水顺着颤抖的唇瓣淌到衣服上,还洇湿了宋云书的裙摆。 他开始打寒战了。 宋云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一颤。 儿时某个夜晚,她也曾在睡梦里开始不停地打寒战,炎炎夏日里不断来袭的寒冷让她几乎奄奄一息,及至天明才被年迈睡深的祖父祖母发现,将她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她能在近40度的高烧中健康的活下来,那叫命硬,是命不该绝。 但是控制不住的寒战、恍恍惚惚的神智、仿佛永远醒不过来的黑夜,都是她长久以来的梦魇。她一度十分害怕发烧,明明是个小病,却可能带来死亡。 宋云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司曦的高烧卷土重来,在短暂的平复后,滚烫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宋云书尽力回想着记忆中的步骤,咬着牙抬起才复位的右手,扶着司曦躺下,找出好几层柜子里的锦被给他捂住,又去找仆役接了冷水打了凉酒送来。 帕子换了几次,但很快就被额头的温度烫去了凉意。 宋云书催促着仆役:“去请大夫!务必要快!” 慑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