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了顿,最后只是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看得赵枕流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起来。 “是吗?” 也没等赵枕流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转身进了书铺。 偏偏也就是他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惹得赵枕流心中一慌,快速的心跳伴随着血流的涌动冲刷着全身经络,他眼前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好像就此散去了。 眼前是闹市,再往上看,是遥遥天际。 遥遥天际之上,是一抹女郎月白色的俏影,隐在雾中,背对着他,看不分明。 倏尔,乳白色的雾气化成春雨洒落,女郎回过眸,对着他弯起眉眼,她也柔软得像是江南三月里的一场雨、一朵云,或者一段柳枝。 赵枕流慢慢地抬起了指尖。 却只在他抬手的一瞬间,她像是一场美梦般破碎开来。 无处可寻。 赵枕流怔愣着凝视着天空,迟钝地明确了心里的情绪。 ——那会是……喜欢吗? 赵枕流想不通,也不敢再想。 * 官道之上,马车疾行,及至傍晚时分方才缓缓停步。 马车勒着缰绳问:“女郎,可要停下来休息?” 话是这么问,拉车的马已经饿得在官道旁啃野草,就算是马夫想要驱使,也有心无力。 颠簸了一日的宋云书也很累,古代的官道也不过比寻常人走出来的路宽敞一些,路况并不好,不常坐马车的人很难承受得起在车上上下起伏的糟心感。 也就比自己骑马好一点。 宋云书想起沈昭跟她的说起过的军营过往,心有余悸且万般欣慰地笑起来,扶着车厢里的窗户框道:“歇息吧。” 车夫:“好嘞。” 不管是人还是马都需要偶尔停下来修整,有的时候运气好遇见客栈,有的时候就只能风餐露宿,纵然车夫经验再老道,也不能保证路途上的生活能舒坦。 就这么走了五天,才到了一个毗邻会稽的荒村。 村子里早已没人住了,从窗口远远一望,只能看见断壁残垣和荒草丛生的房屋,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了,路边还有被雨水冲刷得不大干净的血迹。 常年奔波在这条路上的车夫解释说:“前段时间这附近很乱,流民多得很,那些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把村子屠了,还是官府派兵来绞杀的。” 车夫是沈昭的手下,向来随沈府管事奔走于各处田庄收租采买。 此来是受了沈昭的叮嘱帮忙。 宋云书忽而问道:“可是腊月前?” “是,正好平了风波,大家过年也过得舒坦。”车夫憨笑道,“女郎莫要怕,这儿也就是看着渗人点。”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不好再赶路,他们只能留在这儿过夜。 宋云书倒不是怕,她只是觉得流民出没的时间点,刚好能与原主父母去世的时间重合起来,这样算来……这里大概当真就是宋父宋母的葬身之地。 雁娘说,他们死于流民劫道。 宋云书放下窗帘,探身出了车厢,跳下马车。 正坐在官道边一块大石头旁吃干粮的车夫看着,茫然地咀嚼着干粮,问她:“女郎怎的出来了?可是有事?” 孤身女子出远门本就不合礼节,通常都是得掩盖行踪、不露真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