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书启程前往会稽是偷偷的,赶在晨雾打湿马匹的鬃毛前,她独自坐上了沈九姑娘帮忙准备的马车,车厢里一应俱全,最适合长途跋涉。 来送她的只有雁娘、赵枕流与谢子迁三人。 后两者或多或少是因着她是大东家,唯有眼圈通红的雁娘绞着手中的绢帕,心里惦记牵挂着的只是自己的阿姐。 还是赵枕流先开的口:“淮山师兄谋了份官府差事,前些日子去赴任了,你若有事可去官府寻他帮忙。” 交情不深不浅,其实不太好去求助。 但宋云书也记下,权当是留个后路,又对他笑说:“多谢。” 赵枕流难得没嘴犟多话,只闷声道:“……嗯。” 他不说话了,谢子迁也是个话少的,便剩下一个眼巴巴看着宋云书的雁娘。 宋云书朝那两人递了个眼色,坐在车沿上,揽住雁娘宽慰:“不哭了不哭了,阿姐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赵枕流与谢子迁识时务地退开,给她们姐妹留下空间。 雁娘抿着唇瓣摇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却又怕阿姐挂心,强颜欢笑道:“阿姐,此去山遥路远,务必多加保重。” “阿姐知道的,”宋云书温柔地给她擦泪,“月娘那边你要多费心了。” 她要去会稽的时间是瞒着月娘的,赶在日出之前离开,就是为了不让月娘缠住,那小姑娘一旦耍混撒娇起来,宋云书实打实的扛不住。 这个时候月娘还在睡着,等醒了,还有的闹呢。 雁娘点头,从袖中取出块绢布来放进她手中,握住她的手道:“这是阿娘曾与萧姨往来的书信,或可做护身符,阿姐收好了。” 那块绢布品质非常好,经年之后也只是微微发黄。 “宋女郎,时辰不早了——” 车夫扬起马鞭一抽,黑马登时扬蹄嘶鸣起来。 宋云书也就顾不得看了,收起绢布最后揉了揉雁娘的脑袋:“好好看家,但遇见事情切记先保护好自己。” 雁娘乖巧应是。 她又转身面向另外两人,朗声唤道:“枕流、子迁,竹下斋暂且就拜托各位了。” 谢子迁淡淡颔首。 赵枕流迟疑许久才抬眼看她,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拳,他欲言又止地启唇,却只看见女郎匆匆委身进入车厢的模样。 一时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马车扬长而去。 城里的官道也算不上宽阔,马车行进间有些艰难,但“踢踏踢踏”间也很快便出了桐花巷子,驶出人声鼎沸的嘈杂坊市。 赵枕流唇瓣动了动,极小声地道:“保重。” 声音极轻,如蝉翼,也如流风。 雁娘与两位管事见了礼,便回头进了竹下斋,去准备操持今日的事宜。 谢子迁离他近,听了个分明,浅淡的眸色中翻涌起几分古怪,又见赵枕流失魂落魄地站了半天也没动作,犹豫着伸手拍他的肩。 赵枕流猛地回过神,还是忍不住去望那无人的巷角,嘴里问着:“怎么了?” 谢子迁敛眸:“你怎不随她一块儿去?” 赵枕流下意识回:“我为什么——” 这话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扯着唇角,对着谢子迁干巴巴地笑起来。 “子迁,你误会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