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 办公桌上的洋桔梗,复色花的淡紫镶边都变得枯黄蔫败起来,不知是因为窗边太阳直射的缘故,还是太过于靠近墙边暖气的原因。 干枯枯的几枝杵在没有水的玻璃瓶里,连带着周边的一片都死气沉沉的。 隔桌的章凛姿传来摔笔的声音,伴随着声重重的叹息声。许是学生交上的作业中又有潦草敷衍的,付枕清早已习以为常,左手摸索着桌面上的蓝牙耳机,眼睛一直停留在试卷上,右手还不忘用红笔圈圈画画。与此同时,也完成着开盖,佩戴,播放手机里收藏的歌单一系列动作,分外熟稔。 别的同事也似乎如此,都没有开口。只她一人语气不耐烦的说个不停。絮絮叨叨的抱怨声随着“吱呀”的开门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付枕清也抬起头来,看清门外是个穿着橙色T恤衫的陌生人,又重新低下头去,碰巧与章凛姿的视线撞了正着。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开始章凛姿的眼神便自始至终的盯着自己。 付枕清装作没看见,眼神重新聚焦到身前的试卷上。只是那亮橘色的确扎眼,眼前模模糊糊的总是飘过圈圈黄晕。 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付枕清瞥见办公桌一角处的请柬。印着郁金香图案的火漆封口被撕开,对折的信封口再也合不起,内层透着些红色,莫名像张着血盆大嘴的猛兽。想到这,付枕清勾了勾嘴角,将请柬拿的近些,端看着上面一对新人的合照。周晏河没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方框眼镜,竟活脱的像另外一个人。 上周,她在舅舅生日宴上偶然遇见他。 “付枕清?”对方的语气略带着些疑问,又自然的过渡到肯定的语气。 “真的是你呀。” 付枕清转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皱着眉,眼神有些迷离。透过镜片,眼前的人确实有些熟悉。但他说话的同时,脸上的严肃与语气中的清冷疏离又将这份熟悉感不断的冲淡着。 “我,周晏河。”他有些想笑,又补充到,“乐羡你总归记得吧。” 听到女生的名字,灵光闪现一般,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人一下子与回忆中高中时期常伴在乐羡身边的书呆子重合起来。但那时他还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厚厚的镜片似乎要比她的还重。付枕清下意识的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镜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其实没怎么有变化,可能只是她本就淡薄的记忆中有关其他人的部分实在是占比太少,让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似乎是看出来她已经记起来,周晏河心里松了一口气,话也多起来。 “真没想到你会在雾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搬去南涓了吗?” “怎么,打算在雾江这边长期发展了?”周晏河是雾水人,说话时尾音变不了的总是不自觉地翘上去,仔细听起来居然莫名有些亲切感。 付枕清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起。但他也没给她回答的时间,他身边总是不乏前来敬酒的人,待到他和每个人寒暄完,回过头来又全然忘了刚刚他提出的问题。 “听你舅舅说你现在回中学做老师了。” “是。” “老师好呀,我以前也想过做老师呢。”他酒杯挡在眼前,长叹一声,看不出哀乐。 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她尴尬一笑,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对方熟稔的话语让她一时有些恍惚,是她遗忘了什么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这么熟络。 周晏河好似是陷进了什么回忆里,久久未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