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楼顶,还没正面与寒风抗衡,便已饱受极北孤风之威,耳廓被割扯着,到最后竟连爬几阶楼梯便算是极为吃力了。 到天台去能做什么?岑枯苏内心想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冈特尔该不会要把他们从楼顶推下去吧? 想什么呢,他杀人不会这么粗暴,更何况他想杀他们可太容易了,无需这般麻烦。 等风消停了情绪,那种嚎啕似的啼哭消减下去后,他们这才踏上天台——整个世界都侘寂了下来,仅留风儿断断续续的抽泣。 天空里,那片森林的虚影颜色变深了,也清晰庞大起来,笼罩在他们头顶,仿佛不久后,便能与这片白霭霭的世界融在一起。 风声被压抑的住了声音,又是那种如同丧失听觉的感受,但岑枯苏听见了一种愈来愈近的嗡嗡声,那是她从未听见过的。 “那是什么?”她问道。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岑繁玉在冈特尔开口前回答道,说罢他皱着眉看向了冈特尔,眼底是止不住的怀疑,“你是要我们坐直升机?带我们到哪儿去?” “岑先生,您未免太心急了些。”冈特尔笑眯眯地说,显然他不想直接告诉岑繁玉。 “……”见他不愿说,岑繁玉也懒得追问,便闭上嘴不再说什么了。 岑枯苏还没见过直升机,不过听这个声音,那东西应该挺大,至少不会比他们小。毕竟听父亲方才也说,那东西可以坐人。 一个钢铁制成的大飞鸟降落在天台上,通体墨绿色,外有白漆印上的一行中文:伊弗兰多行政部17分队-夜潭号。 岑枯苏认得这些中文,是她三四岁时,一个好心肠的研究员叔叔教她的,后来他走了,和一些身体较差的普通研究员一起。 很久没看到这些文字了,研究所里的通用语言是英语——毕竟它是最好学的。 “你认识中文?”岑繁玉见岑枯苏凝视着直升机上面的汉语,那是他久违的母语。 “嗯,之前有位研究员教过我,”岑枯苏乖巧地点点头,“后来他走了,就没有人教了。” 岑繁玉的表情愣了愣,随后便把头转向一边,沉着眉头,好像在思虑着什么。 突然,有人从大飞鸟——应该是直升机里面走出来,是个身材健壮的亚洲人,穿着黑色的西服:“请问是冈特尔·赫来·亚弗尔西斯科先生吗?”说话的人说的也是中文,吐字清晰,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冈特尔走上前一步,微笑着:“是我,很高兴贵方能答应我们的合作,这两位是我的同伴,来自中国的岑繁玉和岑枯苏。” 他说的也是中文,而且说的非常流利。 “你好,岑先生,岑小姐。”看到同样的黑头发黑眼睛,男人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你好。”二人也是如此,在孤岛里待了十年,除自己亲人外,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胞,不说有多惊喜,至少不会冷淡。 岑枯苏仰起头露出个笑脸:“叔叔好。” 男人看清岑枯苏的脸给吓了一跳,他带着错愕的表情,转眼再次看向岑繁玉:“我艹……你们是兄妹吗?长得可真是相像……” 二人的表情不得不僵了下,只有冈特尔一副事不关己轻松自在的样子:“事实上,他们是父女,你们中国人的相貌优势之一是显年轻,不是吗?” “虽说是这样没错……”但是再显年轻也不至于父女看起来就相差十岁左右的? 男人挠挠头,不自在地说道:“算了,先说正事,亚弗尔西斯科先生,你不打算介绍一下你的计划吗?” “没什么计划,你只需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就好,有用的东西已经提前运过去了。” “那这里……”男人皱了皱眉头,他是指这个研究所怎么处理。 “这个研究所没用了,”冈特尔平静地说道,“他们打算毁掉这里的一切,包括我。” “我之所以请贵方安排直升机接我,也有这个原因,我得不知不觉地离开。” “若是他们知道我还我活着,那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的机密太多了。” 说罢,冈特尔不动声色地看了岑枯苏和岑繁玉一眼,暗示他俩别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