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像被什么一点点填满,忐忑止息。 大概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事物得到肯定,心底暗暗绽开花火。 而那段时间,恰遇迟休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刚从程家搬出去独居不久。 本想着韶谌帮自己澄清谣言,她主动带他出来玩儿算扯平,可现在看来,更像是在满足她的私心。 见迟休走神,韶谌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迟休从回忆中拉出思绪:“在想以前的事。” “哦?” “我想起,咱俩高中那会儿。” 忽地,迟休沉下眸。 “对不起。” 韶谌不解:“干嘛突然道歉?” “……”迟休没应声。 韶谌叹口气,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你的确该抱歉。” 迟休沉默看他。 “你撒了一顿气就那么跑了,我不明不白地受了一顿气,还脑子有坑似地每周在朔柳和隅桐之间来回跑,就为了坐那儿看你一眼。” “看你从迟休变成迟副主席,又从迟会长变成迟画家,看你抽烟还不忘往嘴里塞糖,看你板着张脸拍毕业照,看你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姓杨的混账东西。” 韶谌目光很淡:“那么多年,却从没想过当面见你,可能,怕你真的烦我。” “但也可能就是我疯了,我喜欢你。”韶谌撇头,“喜欢得要死。” 又一阵风袭来,零星的杨絮立时庞然,纷纷扬扬如同薄雪降临。 杨絮散尽故人停。 迟休望着树,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这句话。 她紧紧回握韶谌:“韶谌。” “嗯?” “你说。”迟休垂头,摘下胸前粘上的杨絮,“我们,算故人么?” 韶谌沉声轻笑,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在迟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不。”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们是恋人。” 迟休没管韶谌的答非所问,也跟着他弯起眼角。 “嗯。” 两人仍在林间缓步。 迟休目光掠过葱郁的白杨枝,蓦然发问。 “我这么寡言,你会觉得无聊吗?” 韶谌沉思几秒,没直接回答:“哪怕是树的沉默,听风时照样澎湃。” 迟休抿唇:“还怪有文采。” “开玩笑,年级第二可不是白当的。” “是么……”迟休举起手,任暖阳从指缝间漏出。 韶谌饶有兴致地看她。 “韶谌。” “说。” “用你年级第二的文采,形容散阳。” “?”韶谌扯扯嘴角,“合着给我出阅读理解呢?” 迟休放下手:“怎么?墨水不够用了?” 韶谌啧声,轻掐她的脸颊。 “行,还请年级第一指教指教。” “散阳――”迟休垂睫,看着路上的光斑如是道,“挺温柔的。” 韶谌不屑:“能比我温柔?” “……”迟休眉头微皱,“这有什么相提并论的价值?” “怎么没有?” 韶谌拍了拍迟休的发顶,一本正经道。 “散阳穿过白杨枝桠,直到某一刻,太阳成为树的心脏。” “而我,是你的光。” “也是你的心脏。” 话语虽略显幼稚,迟休却被他的严肃劲感染,莞尔一笑。 “我的心,就温柔了?” “嗯。”韶谌停下步子,眼底盛满柔软,“温柔。” 迟休安静回视他良久,弯唇。 携手继续往前走,两人来到沿一堵围墙开道的路上,而围墙边,沿路开尽雪白的木香花。 迟休不禁眸间一亮,望着木香花瀑布移不开眼。 “好看么?” “嗯。” 花香馥郁,她驻足于花藤之下,连时间都恬然。 “迟处秋。” 迟休被声音拉回神,望向身边的韶谌。 韶谌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额前的微卷发丝被阳光镀上暖黄,再透过长睫投进双眸,点亮满是殷切的黑瞳。 “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要不――” 一顿,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只黑盒,打开。 “结个婚?” 面前的韶谌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目光恳切得远比那枚戒指夺目。 迟休垂眸注视他,鼻尖忽然一酸。 韶谌举着戒指,宛如虔诚的信徒,坚定不移地仰望他心心念念的神明。 “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