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声声要出院,说什么住院是躲进避风港当逃兵。” 胡区民凝视着身旁的田边菊——虽然只看得见她模糊的影子——心中不胜惊讶地想:“心理学的确是世界上一门奥妙无穷的学问,一个人很难明了另一个人的心事,即使那个人是他或她最亲近的人。”他一边思忖一边说: “我不是心理学家,也没有解剖过爱情。不过,我觉得它本身应该是一种健康的和幸福的事业。” “我理解你的意思。”田边菊把话抢了过去,“您很替他担心,同时又希望我好,所以就怀疑起我的感情的真实性来了,兴许你还以为我对龚向阳的感情,仅仅是个性容易冲动的一种表现。”说着说着,她的语气明显的急促起来,“借这个机会,我向你彻底倾吐一回心事。我几乎是一见钟情地爱上了他,尔后,我愈来愈觉察出他高尚、纯朴、诚实,有顽强的毅力和可贵的进取精神。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他存在,生活就是甜蜜的,前景一片光明。但是,我必须申明一点,我所爱的不是他的职位、工资、相貌、目前的境遇和别的什么;我所爱的是他本人,是他那颗晶莹透亮的心。” 胡区民相信了:田边菊纯真的爱着龚向阳,而且他们的友谊已经由一见倾心,经过时间和事实的考验,终于达到了互敬互爱、分担忧喜和心心相印的程度。 “我赞成你们的爱情。”他爽快地说,“你把爱情放到了恰当的位置上,它促使你更坚贞、更纯洁、更加朝气蓬勃,驱使你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投身于火热的四化事业,闪耀着青春不灭的光泽。可是,”他的语气忽然一变,“我们有的青年,没有把爱情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为爱情而爱情,甚至因它而忘记了学习、工作和进步,使它成为一种奢侈或者附庸、淫亵的消遣或者自我沉醉,那就有堕入爱情至上的危险。” 风一阵紧似一阵地愈刮愈猛烈,飞砂走石,沙粒扑打到他们脸上。胡区民捏住田边菊的一只手,语重心长地往下说: “你们的恋爱,有了良好的开端,已经在共同的理想和志趣上建立起来了,希望你们要经得起各方面的考验,并且随着生活的发展而不断升华,不断丰富和完美。” 田边菊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胡区民兄长般的热切语言,宛若闪光划过她的脑际,赛如甘泉流遍周身,使她心中又涌起一股幸福的浪潮,感觉得甜蜜蜜的、乐滋滋的。她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震,一下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呜啦啦又一阵狂风扫荡过去,树木被压得咯咯吱吱地响,悲啸中带着一种凶险的预兆。胡区民把田边菊拉到堤脚下,躲进防浪林避风的一面,冲着她的耳朵说: “暴风雨快来了!我与你分一下工,你快回去照料总工程师,我去找总指挥,向她汇报。” 他们转身往回走。使人睁不开眼的风沙愈发嚣张了,只有当风稍许停息的时间,才能挪动脚步,凭着奇妙的直觉在树林里面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