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菊未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开门见山地问。 龚向阳心头一震,语气明显的加强了:“纯属谣言,希望你切莫上当。” 房间里静了下来。外面,梧桐树的枝叶摇曳着,发出一种特殊的声响,像吹海螺一样。熟过了头的苦枣籽,不时地落下两粒。几只阳雀啾啾地叫着,树桠子碰擦着檐口的平瓦,想必是它们凭借风力在那儿扑腾戏闹。 龚向阳站在窗口,顺着苍翠蓊郁的树丛觅去,目光越过后院,凝望着墙外的田园、沟港、湖汊和屋场山水,心里默默地咀嚼着田边菊的那些话语。一阵嚓嚓的脚步声,韩红梅走了进来。龚向阳由衷高兴地彼此作了介绍。田边菊侧着脑袋,有礼貌地微微笑着,身子站得笔直,带着一种嫉妒的心情仔细地端详着来者。 韩红梅一直没有坐,俨然在注视着什么,又像在那里用心思。她不无遗憾地蹙了蹙眉尖,变换了一下姿势,把手倒背在身后。不出所料,微笑从她脸上消失了,酷似有人把笑容扯了下来。她面露愠色,嘴唇也噘了起来。 “让我去找后勤处,看他们如何答复。” “何必去麻烦人家,”龚向阳显然并不在意,“随遇而安嘛。” “最好去打听一下,看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田边菊提示道。 韩红梅的目光落到了田边菊身上:“你真肯帮忙,快言快语,说话爽爽朗朗。不过,对我们而言,找不找原因倒无所谓,主要是想换一个房间。” “对,”田边菊舒开眉心,双手一拍,“最好搬到那栋住宿楼去。一人有福,连带一屋,不信,你们可以去我们的住宿区看看,,等一会儿就有好戏看的。他们讲话一律粗喉大嗓,做事都是重手重脚,根本不考虑别人,不注意影响。他爱人刘兰香是名不虚传的‘高音喇叭’兼‘乐队指挥’,她个子又矮又瘦,声气却大得吓人,喊叫、吆喝都能震得耳朵发麻。三个小孩子,可谓训练有素,喜怒笑骂哭,五项全能,而且闹腾起来从来不是单独的,‘高音喇叭’一叫,‘大合唱’就随即开场,那真‘热闹’极了,嗨,嗨,简直闹得神鬼不安,闹得惊天动地。” 就像事先约定了一般,当田边菊正带劲地讲得有板有眼、绘声绘色的时候,‘高音喇叭’印证似的送来了刺耳的噪聒声。 “‘交响乐’开始呶。”田边菊举起双手,“嘿,今天非常‘慷慨激昂’,在那里放开最大音量叫嚷。呀,‘高音喇叭’怎么炸破了,好比打烂锣一样?!”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挽着韩红梅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急急忙忙往外拖。 三 石达的家里,果然闹沉了半边天。 大门口,乱糟糟地丢满了家具和铺盖,唏哩哗啦搅成了一团乱麻。一个十一、二岁的妹子和一个略微小点的男孩,抬着一只泡菜坛子往外移,男孩抬不动,两脚打哆嗦,嘴巴一裂一裂的,一脚踩进挑箱的绳子里,摔了一跤,鼻子碰出了血,哇哇哇大放悲恸。坛子撞烂了,泡菜往外直淌。刘兰香发疯般地冲到门外。 龚向阳和韩红梅上前扶起两个小孩子,田边菊连拖带抱,才把“高音喇叭”拉进门。 坐在被单里的石达,光着膀子,蜡炬人一般垂下硕大的脑袋,乱蓬蓬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凹陷的眼睛布满了红丝。一眼望上去,就知道他是在一夜未能入睡的折磨中度过来的,而且胸膛里积滿了无限的苦楚和闷气。 刘兰香咬住嘴唇,眼里闪动红光,脸色急遽地变化着。蓦然间,她身子一晃,像受了打击似地,把凌乱的头发从额前甩开,哑着嗓子泼口骂道: “妈妈的,砍脑壳死的,冤孽都寻到一起来害老娘。” 石达默默地坐着,似乎连气都不敢透一下。看见他不中用的样子,“高音喇叭”的怒火更旺了,昂起头,胸脯挺得高高的,活像一只大肚鸽子,手指头差点戳到了丈夫的塌鼻梁上: “我再三嘱咐你只做事,别说话。你偏不听,硬要称角色。如今你被打伤了,我们娘崽如何活命呀?”她一头咆哮,又一头捶胸顿足悲号起来。 田边菊走近床铺,附耳低声告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