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贩不晓得在顾虑什么,竟不急着成交,反而好言商量:“姑娘,您看要不这样,这两幅买一送一?” “我只要茂。”叶倾霜固执道。 她这么坚持,临渊便也定睛细看去。 锦绣花堂画艺精湛,用色大胆,确实是上品,但美则美矣,流于表面绚烂锦绣,浓墨重彩之下莫名透着股腐烂阴晦。 茂却截然不同,黑白质朴,乍一眼寡淡平平,连佳作二字都称不上,若不是盖了长公主的印,恐怕没法挂出来。 它就像初学绘画的顽童随手涂鸦,偏偏越看越觉生动,苍劲有力,灵性十足。 匣浅难羁宝剑锋,玉藏石中也玲珑,难怪阿霜喜欢。 “老板,买画跟买玉一个道理,得看缘分,您在中间拦着是什么理?” 摊主神情一变,摆出几分赶人的架势。 “公子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董一暑的摊子,那在全黑市都是出了名的货真价实有来头,你们这么办事这不是诚心砸我招牌嘛,我是商人,不看缘,不诚心买就散了吧。” 临渊上前一步将叶倾霜护在身后:“我们自然诚心买,只怕是你不诚心做买卖吧?” 摊主眼睛半闭,神态颇像鼹鼠似的,带理不理的。 “长公主的画自有长公主的身价,但茂这么卖,传出去不是砸招牌是什么?你们要是买了锦绣,茂就附送了,否则免谈。” 临渊哭笑不得:“您这还上赶着买一送一?” 摊主皮笑肉不笑的斜眼觑临渊:“鄙人小本生意,不想再被同行坑第二次,公子体谅。” 这话出来,临渊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毕竟即使他坚持以长公主笔墨价来买,人家也不答应。 听着话里意思,以前恐怕是吃过亏。 临渊大手一挥:“行,那都要了。” “好嘞。”摊主立马换了副殷勤模样,手脚麻利的将画卷起包好:“一共五百两,多些惠顾。” 五百两! 不愧是京师,卖东西就是敢要价,两幅破画,哪怕是长公主也… 要不是阿霜喜欢,送他都不要! 他摸出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在之前听白泽的去兑了赏金,否则这会就该捉襟见肘了。 “走吧。”他拿了画回身。 “嗯。”她将目光投向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找到白泽的身影。 临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却又在她看过来时故作平静。 “不用找了,肯定在哪个吃食摊旁,咱们先走,它吃饱喝足了自然会跟来。” 虽然他心里想的是,等它吃饱喝足,天都亮了,找来就找来呗。 他带着叶倾霜并肩而行,慢慢悠悠穿过人间烟火气,夜市尽头不远处就是禁地,有兵卫把守。 也不知道一个废弃了的学堂有什么可守的。 临渊给自己肩膀上拍了张隐身符,叶倾霜则拿出一直贴在广袖里侧的符。 周身盈盈白光霎时与天上冰轮遥相呼应,仿佛建立了什么关联似的,将她晕染得莹白柔润。 临渊自觉别开眼睛。 自知凡心大动后他就看不得这种场面,心跳受不了。 阿霜本来就美,现在更美了,哪哪儿都美得动人心魄,尤其容易动他心魄,得先稳住。 想是这么想,余光却依旧忍不住的锁着她。 每天都在疯狂心动。 “白泽怎么还不来?”叶倾霜回望长街夜市,灯火阑珊。 临渊嘴角嗜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极了哄小白兔的大灰狼:“说不定正吃得欢,我们先进去吧,它丢不了。” 这边话音才落,长街尽头处猛地跃出个矫健冲刺的大白狗。 “它来了。” 临渊看着白影眼前一黑,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成碳。 “俺来啦来啦,咱们进去吧。”白泽气喘吁吁,身上还揣了股子油烟孜然味儿,估摸着刚吃了烤鸡。 临渊难受,亏他偷偷花钱雇个姑娘带它吃遍夜市,这祖宗,今晚能不能走? 叶倾霜抚摸一把背上乱毛,随口一问:“刚刚去哪儿了,都没看到你。” 白泽龇牙,得意笑:“遇到个好心小闺女,觊觎老子的皮毛,非要请老子吃东西,我就发善心让她摸了几下,崽崽是不是等烦了?” 临渊闻言好不客气的倒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