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司马只端雅而坐,微露笑意。 他稍一定,又举起酒盏,只能生生领了那份逐客令: "既无法得见总管,那明日便告辞了。"穆长洲举盏回敬,仰脖一饮而尽,还翻转杯盏给他看了一眼,仿若真诚至极。 天色刚刚擦黑,饯行便结束了。众人都陆续离席而去。 穆长洲走出厅中,张君奉和胡孛儿一前一后跟了出来。 “军司,”张君奉低低道, "我看这位巡边使之前分明是想打听凉州动静,却反被军司套得了朝中情形,可惜只有一句。" 胡孛儿压着嗓门出主意: "这有什么,他对咱们不放心,可不是与夫人相熟?看他今日在城下与夫人说了那么多,指不定在夫人跟前就说了!" /> 厅中有人跟了出来: "行军司马。"是虞晋卿。 穆长洲转头看他一眼:“巡边使还有事?” 张君奉见他似有话说,看看穆长洲,扯了把胡孛儿,一同先往驿馆院外走了。 虞晋卿见二人已走,才走近两步,抬手见礼,语气里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明日出城,可否与长安诸位作别,特别是陆刺史,我当感谢一番。" 穆长洲只当听不出他那句“诸位”里的欲盖弥彰,沉声说: “陆刺史就不必了,我自会携夫人送行。" 虞晋卿如被拆穿,立在原地,再不说什么。穆长洲已转身走了.… 舜音拉开房门。 天色尚早,日头初升,主屋房门紧闭,没见有人。昨日穆长洲陪同巡边似乎没有回来,看来是要将这一行人都送走了才会回府了。 她暗自揣测,巡边一行不可能久留,说不定今日就要走了。 "夫人!"胜雨自廊下快步走了过来, "军司派人来请夫人出门。"舜音看过去: “去何处?” "东城门外。"胜雨回着话,已进门来准备伺候她更衣。舜音顿时明白了,看来自己没想错,走回房中,由她忙碌。 昌风早早备好了车,在府门外等候。舜音换了身水蓝高腰襦裙,臂挽披帛,绾发庄重,出门登上车,刚掀帘进去,忽而一顿。 穆长洲在车中屈膝而坐,袍衫宽着,束臂紧腰,似正等着她,一见她进车,眼神就看了过来。舜音缓缓在他身侧坐下: “我以为穆二哥昨夜未归。” “是未归,事太多。”穆长洲没说是特地回来接她的,目光打量着她装扮,落在她脸上,没来由地说, "只是送行罢了。" 舜音就猜是要送巡边一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他: “既是送行更该庄重,有何不妥?”穆长洲总不能说是觉得她此刻太明艳招眼了,笑了笑,屈指敲一下窗格: “没什么不妥。”车外昌风接到示意,立即引车驶出去了。 “……”舜音又看他一眼,他何时关注起自己的装束了? 马车一路驶向东城门外,停了下来。昌风挑起车帘,送别之处到了。 舜音先从车上下 来,抬眼便见胡孛儿和张君奉跨马立于一侧,领着队兵卒正等候送行。 她往路上看,巡边一行就在前方,个个都已上马,只虞晋卿一人站着,立于队伍前方,依旧身着绯红襕袍,目光早已看着这里。此时与她视线遇上,他身一顿,抬手见礼。 舜音欠身还礼,身侧人影接近,穆长洲已走来她右侧。 虞晋卿看着二人站在一处,沉默一瞬才道: “有劳封女郎相送,其实郑夫人留了几句话,只是当时城下人多耳杂,因而没提,眼下既已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