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讨论完之后那几天我睡眠很差,而且总会做一些非常诡异的梦。 梦里我缓缓走下台阶,穿过一片幽暗的钢铁森林,抵达了一个由冰冷废墟组成的城镇之后总是会被一阵尖利的嚎叫声吵醒。那阵声音并不像是人发出来的,而更类似于金属摩擦和碰撞所产生的。那个声音一开始只是微微的扰动,在我走到城镇的街道上之后逐渐吵闹起来,从四面八方向我逼近。 我总是在它抵达自己身后的一瞬间突然惊醒,而且很难再次入睡。那个时间通常很早,最多也就早上五六点。我醒了之后一般会在床上挣扎一会,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去穿上外出的衣服,揭开宿舍门走进正在散去的夜幕里。 即使在你陷入酣睡的时候,黎明也不会放过你,倒不如主动去拥抱它。 于是有一天的早晨我和之前一样穿上卫衣出门,北方春夜的空气仍然冷冽,熹微而清凉的晨光将我的思绪带回了一年之前,那时我还在校足球队里面,每天都被闹钟吵起来去参加晨跑。 我绕着校园逛了两圈,通往教学楼和图书馆的道路上并不是空无一人,学生们裹在颜色各异的厚重衣服里行色匆匆地走着,有的人手里还握着豆浆或者包子。 我一直很敬佩同校学生的自制力,他们很多比高中的时候都拼命多了,虽然在这种地方努力已经不一定能转化成成绩了,毕竟总有人比你更努力。 校园南边是一堆半荒废的老院子,它们大都是明清时期的古老建筑。这里离学生公寓非常远,所以很僻静。自从我大一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隐雪区域开始,它就成为了我发呆的首选位置。 我到达那堆老房子的时候天青色已在空中漾开。太阳的光芒让我清楚看到了杂草丛生的小院里有棵大槐树,它细密的枝头上已经挂满了柔软的白花。 花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好像在专心做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我。 “早上好啊,你这是……在背英语吗?” “啊,学长好哎!” 刘亦诗正在院子外的长凳上对着手机念念有词,看见我之后她打了个招呼,摘下耳机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啊,我是在晨读呢,咱们高中不是也会晨读吗?” 把这个习惯保留到大学的人,以后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是啊,我当时觉得晨读可痛苦了,没想到你现在都还在坚持。” “我觉得还好吧……可能是因为我爸爸从小就让我起这么早吧,已经习惯了。学长要来一起读吗?自己在这念叨还有点不好意思的。” 她的父亲是转业的海军,据她说当年跟着军舰去过好多国家。 “我……就不读了吧,我就是起太早睡不着了过来坐会……” 好奇怪的说法,在她眼里我可能真有点神经质了。 “你每天早上都来同一个地方读书吗?” “是啊,高中校园里不是也有一棵大槐树吗,院子也和这里一样有点破破烂烂的,其实我们都是被它吸引来的吧。这个好像叫做暗示效应。” 在我们那老辈人都觉得槐树不大吉利,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在全国范围内成为分布甚广的景观树。 “我很喜欢各种各样的树,感觉它们枝杈伸展到天空的样子很漂亮,就是那种……不断分叉开然后越戳越深的感觉?” “是啊,严格一点说这叫做分形型图案,确实是很好看的……” “嗯……什么图案?” 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让我有点沾沾自喜。 “就是……自身的一部分和整体相似的图形。” 我走到树冠下面,捡起遍地残花中的一条细枝,把它横在大树和我们的眼睛中间。 “如果我们把同一棵树的细杈放大,那么它的形状和树木的主干枝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当然如果把后者缩小也是一样的,这在几何学上叫做分形图案;我们把它定义为一种空间尺度上的自相似性。” 她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和我听艾碧水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或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