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林子里逃过一劫时,谢蕴就猜测过谢家宗族中可能有人掺和进了旁的事情里,此时这“二姑娘”三个字,明明白白地验证了她的猜测。 可谢家的案子当年是荀家告发,先帝亲审,和殷稷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参与到针对殷稷的刺杀里? 等等,那场刺杀是见人就杀,似乎并不是针对殷稷,而是整个朝廷……她谢家宗族,是被利用了还是真的生了别的心思? 她心跳如雷鼓,却不敢被人察觉分毫,她将短箭埋进土里,纸条藏在袖间,趁着没人的时候烧了。 这一天她早早打发走了秀秀,熄灭了灯火,等着不速之客。 夜色逐渐深沉,三更鼓响过,窗户果然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二姑娘。 谢蕴心下一突,真的来了。 能见到族中亲人,她本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这些人眼下立场和目的都不明确,她又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 只是面上她仍旧从容,动作极轻地开了窗。 一道黑影翻了进来,对方一见面便躬身行了一礼:“二姑娘,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谢蕴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很快就想起来了是谁。 “淮安表兄?” 谢淮安是谢家旁系,在曾祖那一辈是从谢家分出去的,只是传到他那一脉,穷困潦倒之下连书都读不起,只能投奔谢家宗族,谢家便将他收容在家学之中。 当年谢家出事,他们便再没见过,却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般情形。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混在异族人的刺杀队伍里?你的举动可和谢家有关?” “二姑娘稍安勿躁,我只是借他们的路子混进来好见一见你,并不曾参与旁的,抄家之后族中虽然没落了,可子弟们都还在勤恳读书,不曾生出旁的心思。” 谢蕴松了口气,她最怕谢家自云端跌落,会经受不住打击,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暴自弃。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了却了最大的心结,谢蕴这才有心思管旁的:“表兄怎会滞留京中?” “说来话长,当年内相出事,你们举家下狱,我本想留在京中好有个照应,却不想被大理寺搜捕,根本不敢露面,后来听说内相被流放滇南,我才偷偷出城跟了上去。” 他口中的内相,便是谢蕴的生身父亲。 谢蕴心口不自觉一颤:“你是说,这些年你一直在滇南照料我父母兄长?” 谢淮安点头:“正是,先前他们中了瘴毒,是我护送平宁丫头进京求助的。” 原来如此。 当时谢蕴就怀疑过平宁一个姑娘,是怎么千里迢迢进的京,原来是谢淮安一路护持。 “你可有回过滇南?他们可还好?宫里派了太医过去,他们的头痛病如何了?” 虽然话是这么问出来的,可谢蕴心里是觉得他们没事的,那好歹是太医院院正,又是皇帝亲自派出去的,怎么都不至于敢敷衍。 可谢淮安却沉默了。 谢蕴在这份安静里,心跳逐渐混乱:“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谢淮安似是叹了口气:“我是跟着平宁丫头回去了,那个太医也的确有些本事,开始那阵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医治,可后来见并无人监察,便开始偷懒,及至我返京前,他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索贿,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对方手里,内相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给钱,但他们本就是流放过去的,根本撑不了多久。” 谢蕴不曾想到真有人如此利欲熏心,当着皇差,拿着俸禄,还敢索贿。 “卑鄙,无耻!” “所以,我才想请二姑娘南下。” 如果一次南下就能解决家人困境,哪怕冒着再被殷稷踩进泥潭的风险,她也会尝试一次,可是—— “就算这次真的南下也是治标不治本,何况殷稷未必会去……这病不能根治吗?” 谢淮安摇头,声音压低了些:“没有法子,所以要靠姑娘再筹谋,无论如何一定要南下,不是为了震慑太医,而是调虎离山。” 短短四个字,却含着腥风血雨,谢蕴脸色瞬间变了,她张了张嘴,诸多询问就在嘴边,可她却没敢问出来,最终只能克制道:“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是,如果只是瘴毒,尚且能隐忍,可我们在滇南还发现了不速之客,对方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