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大三人从后门走进前堂,在角落一张方桌旁坐了。恰好门外之人刚刚进门,站在正堂中间拍打身上落雪,与那早先进门的辽东四奇互相对视,便都对佟老大三人没有过多在意。 候老实叨念着说道:“几位爷,真是对不住,今日里真是过年了,竟是如此客多,您几位先寻地方坐下,那饭食还需等些时候,若是不耐烦,几位也可去后院客房歇息片刻,我这里做好了吃食,让那伙计给几位送到房间里。” 三拨客人对侯老实的话都没在意,自也都无意去后面客房。侯老实见自己讨了个没趣,便扬声对着后厨喊道:“侯三,手脚麻利些,快将热茶端上来给几位爷暖暖身子,别让几位爷久等了。”喊罢,便快步去后厨里帮忙。 佟老大与敖胖子扫了一眼刚进门的五人,见其中并无相识,心中知道这两拨人定是有些江湖纠葛,便都低首喝茶,竖耳听着。 胡跌儿一边低头喝茶,一边瞥眼看着那刚进来的五人,不觉心中一动。尽管五人都穿着厚厚的棉布袍子,头上裹了毛皮帽子,却仍是觉得其中一人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待到几人脱去外面衣服,摘下毛皮帽子,露出各自面目,胡跌儿更觉那人相熟,且就应是近来有过谋面,却仍是难以想起。那人却并没有留意到一旁的胡跌儿,只对辽东四奇那一桌颇多注目,并与同伴暗自说着什么。胡跌儿听得那人的声音,心中一振,猛地想起,那感觉相熟之人正是前些时,在南安镇平安镖局中见过的老镖头于万全。因了那夜,只在月色下见过这于万全,又相隔了一段距离,故而只是觉得面熟,并没有立即想起。 胡跌儿暗道:“李鸽子不是说,那平安镖局上下人等全都被人杀了吗?那日见到那于万全的女儿与那当时在场的青年,便知李鸽子所言不确,今日这于万全竟在此现身,且身处那辽东四奇对立的一拨,这中间悬疑着实令人难猜。那日我离开后,那平安镖局内究竟发生了何事?若说是辽东四奇返回杀人,却又怎地放过了最为重要的一人;若说是四人有意留下于万全问话,那又何必定要杀光镖局上下人等。这内中缘由,着实令人费解。” 胡跌儿满腹惊讶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又看向那同行几人。 当先一个汉子四十多岁年纪,身上披着一件毛皮大氅,面容瘦削,唇上一抹短须,脸颊右侧上长着一个拇指盖儿大小的黑痦子,上面直立着一撮黑毛,甚是刺眼,看那气势做派应是这几人中领头之人;身边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如此天气,身上竟只着一身薄薄的棉布长袍,双目半睁半闭,面白无须,身子挺直健硕,从衣服上都可看出那身上坟起的健肉,显见外家功夫已经到了一定造诣,神态上气定神闲,颇有些目空一切之意;再后面站立的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俱都是普通随从打扮,一人身材矮小,两只手缩在袄袖里,两眼溜溜的环顾四周,看到佟老大三人,便多看了几眼;另一人揣着两手,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强横模样,那腰里鼓鼓囊囊的,显见是围了什么软兵器。在胡跌儿看过来时,那人恰好看向这边,眼神凌厉,与胡跌儿眼神相交,胡跌儿忙收回目光,心里暗道:“看今日形势,双方难免一场武斗,可不要误了我三人的大事才好。”如此想着,心中那疑团却更甚了。甚而想着,那麻黑子要迟些赶来才好,让这两拨人尽兴相争,或能探知那背后的究竟。 候老实从后厨过来,又在火盆里多添了几块劈柴,将火盆里的炭火拨旺,满脸堆笑对那后来的五位道:“五位大爷,这大风大雪的时节,能聚到咱这小店中,便是缘分,您几位先坐。都是走江湖的,没有外人,和这老几位先聊着,还要稍等些时候,今日确是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客人过来,您老几位要多担待些,我让他们尽量麻利些。”候老实一口气说完,不改面上的笑意。 那当先的黑痦子并不理会侯老实,大咧咧地坐在正堂当中一张方桌旁,揣着两手,翻着两眼,看着对面的四人,面露笑意,那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