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屋子更显空旷,鱼缸墙面的蓝色暗光映着沙发。
远远垫脚,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身影。
裴今赤着脚迟缓地靠近沙发,男人臂膀动了下,压着水牛皮座椅。
她立马蹲下来缩在沙发背后,待没了动静,又悄悄探头。
他拢一件衬衫,近乎蜷缩。
冷气温度太低吗?应该不会。吃了止痛药,也不会很疼了吧。
他是已经习惯这么睡了吗?
裴今躬着腰,蹑手蹑脚来到沙发一侧。缩着脑袋等了会儿,确定听见匀净的呼吸,她露出一双眼睛。
顾淮聿枕着柔软的沙发靠垫,黑色碎发缺乏光泽,长期用廉价香波,不注重打理造成的。
发梢垂过眉眼,睫毛很长,挺拔精致的鼻子还和从前一样,只是皮肤粗了些。
大概能想象到,他是怎样靠拳头与暴力度过这些日子的,可是每一个瞬间、细节,无从考证。
一去想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脑袋就变得和这个屋子一样空旷。
裴今忍不住伸出手,隔着毫厘距离触碰他的脸。这样也无法满足,想知道那温度,那触感。
指尖落了下去,不受控制地微颤了颤。
男人的感觉似乎比常人敏感,抬手摸了下脸。裴今来不及收回手,就被他碰到了。
顾淮聿睁开眼睛。
裴今触电般收回手,起身要逃。顾淮聿大手一揽,她整个人斜跌到沙发上。
跌落他怀里。
顾淮聿眼尾抽了下,裴今慌张地撑起来,可是又被按回了他怀里。
“怕你痛……”她竟然先关心他,而非这古怪的处境。
“吃过止痛药。”是大提琴的弦拨出的低音,沉入了她心底。
完全被他结实而温暖的胸膛托着,一样的洗发水的苦橙气味包裹着他们。
还能说些什么,拜托说点什么吧。
“会不会过了药效?”裴今生硬地挤出这句话,忘记应该叫他放开她才对。
静谧的光线将将照亮他们的脸庞,染蓝的眼瞳在彼此看来都失了真。
顾淮聿揽着裴今腰的指腹微微用力,冰凉凉的真丝睡裙反而惹起火。
“要检查一下么。”他说。
“我……”
顾淮聿抬手捧起她的脸,以至于再说不出话。指腹跟烙似的在她脸上印下滚烫的痕迹,堪堪落在唇缘。
“还是讲大小姐更想睡沙发?”
热得背上出了薄汗,裴今弹跳一般脱离他怀抱,站旁边:“我只是口渴,顺便看下你怎么样而已。”
“口渴,就要来看我?”
顾淮聿单手撑坐起来,盯住裴今。不知是否错觉,总感觉他的眼神和平日不同,凌厉下有股野气。
“跟你没话说。”裴今冷脸就要走开。
顾淮聿再次勾住了她手腕,虎口盈盈一握。
“我来吧。”
想说没关系,他已松了手,朝厨房走去。
冰箱里有大块的冰,顾淮聿用冰块、薄荷叶、柠檬汁和琴酒做了一杯鸡尾酒。
他说喝了就快睡吧。
有医学常识就知道,饮酒反而会导致睡眠质量不好。可是裴今没有反驳,端着玻璃杯上楼。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转身。
顾淮聿在阴影里注视她。
“顾淮聿。”她轻声说。
“做个好梦。”他说。
这阵子连轴转,累坏了。
裴今一觉睡到晌午,从梦中惊醒,立即意识到还有事情没处理。
趁着刷牙的功夫检查了网络舆论。赛银和作家鹿梦的合影引发了关注,有媒体人推测报业映画将与鹿梦携手。
还有些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
抬头看镜子,就想起昨晚。全都是那男人的样子。
裴今切到手机拨号页,打电话给周靖康。
“你在哪,翡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