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视剧。
蹬蹬跑上楼,丽莎豆子似的圆眼睛眨巴两下,充满期待。
“小顾司机走了吗?”裴今状似无意。
“是啊,问我要了一双拖鞋便走了,雨这么大,他今天过得不容易吧。”丽莎迟疑片刻,以雇主为先,“大小姐累了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想着和顾淮聿的对话,裴今自我审视缺乏人情味,便想要在此刻表现些什么:“陪我看会儿电视吧。”
丽莎欣然仰头,又稍作收敛后挪半步:“那我准备些茶点。”
电视里放起刚在流媒体上线的《斗鱼》,丽莎看得津津有味,裴今坐旁边看手机。
当时裴今请丽莎看了首映,丽莎表示好喜欢,现在要在电视上看第二遍,可见不是讨雇主欢心的假话。
电影病毒式营销,想不红都难。取景地随着电影爆火成了热门打卡地,连大马一个破败的橡胶园也不例外。
丽莎说这些场景让她想起了在家乡的时光,她的父母过去就是替人收胶的工人。
裴今母亲公开的身世是大马橡胶园主的女儿,不显赫,听起来倒也殷实。其实那橡胶园很小,只供得起一家人生活。
电影里的橡胶园总在下雨,阴湿缥缈,偶尔有一束灿阳,也隔着洗得发旧的纱帘,朦朦胧胧梦境似的,就是裴今印象里的样子。
那时入学没多久,太太以裴今手脚不干净为由,将她关在家里学规矩。父亲不知事情原委,对裴今也有了几分嫌恶。
自小在橡胶园的水屋河畔长大,裴今只知太阳与雨的纯美,不懂虚与委蛇,当即反驳是那女人污蔑她。
父亲生气地扇了裴今一巴掌,要她叫阿妈。裴今不肯,可眼看着要被送回去——
赵家给了外公好大一笔钱,可以还债、治病,不用卖掉橡胶园。她不要回去,绝对不要回去。
于是裴今蒙住手上的指甲划痕,说阿妈对不起。太太泫泪欲泣,感动得不得了,一把拥住她说什么从今往后待她如亲生女儿教养。
为了做货真价实的赵家大小姐,裴今像收胶工人那样割开不完美的皮,流出野蛮人浓稠的浆。所以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大小姐,该是议员回来了。”丽莎从耳麦里听到楼下的动静,起身离开。
电影停在男主角的特写上,莫泊拿起遥控器摁掉。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靖康出现在过廊处。
裴今迎上去,没忍住火气,举起手机说:“这就是你们的处理方式?南邦药业儿童药乙酰氨基酚含量超标的事到现在都只有一个展开调查的回应,媒体拿这件事堵你们,你们竟然避而不谈?你清楚民众有多关心!”
周靖康抚摸裴今肩膀,裴今侧身躲开,仍冷睇着他。
“我知道你看重今日的采访,内部比你想象的复杂,如何公关不是我一人就能决定的。”周靖康平和地说。
“老板打定主意推你出来挡舆论,南邦药业就没有意见?”
“我在议会的工作家里非常支持,他们也应该能料到这点情况。”
裴今蹙眉,压下情绪缓声说:“文进党已经蝉联两届,难道明年大选你们还要拱手让人?新民党——”
“舆论是怎么造成的你很清楚,拿我撒气有什么用?”周靖康轻轻叹气,解开束缚的领带,进屋换衣服。
裴今跟着进屋,倚在入室屏风边。冷淡的灯光透过衣帽间敞开的门映在蓝色的地毯上,短绒毛轻微的毛刺显示出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个年头了。
“赵乐儿就是个政治掮客,她帮文进党做事,不代表老爸现在就支持文进党。”裴今说。
周靖康把衣物挂在架子上,换上舒适的短衫。
“当初没有赵老爷子的支持,文进党能走到今日?”他转身,双眉的阴影投在眼下,“新民党是我们的希望,我尽力在做,你也稍微让我喘口气。”
裴今静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