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一巴掌捂着沈溦的脸把他从墙上推下去了。不过周熠没想到沈溦一眼都没看见晏晏,他当年还以为沈溦多少窥见了什么,一直很懊悔。
蒙尘多年的疙瘩突然意想不到地消失,周熠心情大好,一把揽着沈溦瘦削的肩,“行行,我的错,屈尊给你赔个不是,今日让你两个球。”
这种道歉方式沈溦一点也不受用,他恨恨挥开周熠铁棍似的手臂,“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可告诉你,你在西岭打仗这些年,我打马球的技艺已经突飞猛进一骑绝尘了。”
周熠配合着笑了两声,语气淡然得欠抽,“拭目以待。”
马球场上,阜都的青年才俊几乎到齐了。
每年三月草盛之时,正是纵马飒爽英姿的良机,满城贵女皆列于看台,无形中将男人最原始的血性都逼了出来。
譬如眼下,张家兄弟像两条毒蛇一样紧紧缠着周熠,让他根本无法施展身手。
周熠那匹马的马蹄都在草场上踏出几个窟窿来了,根本寸步难行。
几个回合下来,周熠为躲马球只好纵身跃下马背。
“兄弟,你刨他张家祖坟了?”
沈溦和张家兄弟一队,虽赢了,但倍觉不光彩,“你知不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就跟瞅中了靶心似的。”
周熠挥袍在看台下的遮阴棚里坐着,可算躲开了看台上炽烈的目光。
“是我技不如人。”
沈溦嘁了声,刚想趁机打趣周熠成为阜都贵婿榜首的滋味,余光中却瞥见一道干练颀长身着劲装的影子。
深知会如此大方找上来的只谢宁一人,沈溦努嘴笑了笑,识趣走开了。
“怎么躲这里来了?”谢宁高束马尾,玄衣更显她脖颈白皙修长。
“谁说我在躲?”周熠双手垫头靠着身后栏杆,微眯着眼,嘴角含笑。
“坐没个坐相。”谢宁嗤了他一句,在他身侧半尺距离坐下,“如今阜都到处是你英雄救美的事迹,你也该修身养性,挽回昔日丢尽的脸面了。”
周熠一脸不可置信,“武定侯的身份还不够我挽回脸面?”
谢宁黛眉如远山,不笑时一脸英气,笑起来也不失温柔,“当然不够,你瞧瞧你和温润如玉儒雅端方相去多远。”
周熠闭着眼满脸不屑。
“总之你一日不改纨绔做派,便会痛失诸多良缘。”
“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宁气得想拧烂他那张臭嘴,默了默,她看着马场上驰骋的骏马少年,红衣猎猎,“姑母说,她已让陛下拟好赐婚圣旨,赐的,是你和嘉宁郡主。”
“嗯。”周熠并不意外。
李公公刻意将他引到无人的船尾,故意不安排守卫……总之所有的安排都很拙劣。
不过谢太后那个人行事好像一向如此,强权在手,她才懒得细思琐碎,反正她有的是法子让不屈服她的人闭嘴。
“你不觉奇怪吗?”谢宁无法理解周熠的漠然,他的性格不该如此,尤其,是面对婚姻大事的时候。
“哪里奇怪?”
谢宁默了默,忍不住带着愠气道:“你封侯后,行事对谢氏一族多有不利,就在这个节骨眼,一个和晏晏一模一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又莫名落水引你相救……还不够奇怪吗?”
周熠微微拧眉,失笑道:“你怎知她和晏家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晏家对晏晏千娇百宠,极为呵护,民间画师根本莫要肖想为其作画,就算敬佛烧香济世施粥,她也应母亲徐氏之意躲在帷帽之后。
所以即使门路广如沈溦,除了随周熠翻墙那次,也没有其他机会再见到晏晏。
“我自是见过她。”谢宁磕绊道。
“何时?”
谢宁嗔视着周熠,“宫宴。”
反正周熠以前没资格进宫,这么说他便不会再追问了。
周熠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