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春满心忐忑了进了屋。
林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端上来,见褚春有些魂不守舍,一脸忧心问道:“佐食坊的生意还不能全恢复吗?”
褚春摇了摇头道:“除了粉条、淀粉这些缺少原料的还不能恢复,其他各种调料可以研磨配料了,只是原材料少,过些日子江北的船来了才能大量做。夏哥儿先雇了一部分村人,我明天也可以上工了。”
林月狐疑道:“能上工了就有钱赚,你还愁什么呀?”
褚春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道:“月儿,我、我刚刚看见秋哥儿了,他、他一天只吃一个杂粮面馒头,脸都瘦脱相了......”
林月的脸立即就撂下来了,不悦道:“褚春,咱管了褚秋,你爹奶、三叔婶都会跟过来蹭吃喝,咱俩的钱,大部分在断亲的时候给你奶了,现在也就勉强混个饱,我还怀着孕呢,哪有精力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断亲就该有断亲的样子!”
而实际上,林月手里还是有些余银的,只是怕老宅的人破裤子缠腿甩不掉。
褚春知道林月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月儿,褚秋不是想来咱家吃闲饭,他是想让我帮他寻摸个活儿,啥脏活儿累活儿都行,挣了钱让你先给收着,他不拿。”
“钱让我帮收着?”这倒是让林月很意外,这个褚秋是真傻,还是对自己太信任了?
仔细想了想,林月发现好像又不算太意外。
褚秋和褚春一样,性格有缺陷,都对刘氏很依赖,缺乏主见。
比如说褚春,在娶林月之前,完全以刘氏马首是瞻,刘氏让他往东他不往西,刘氏让他下河摸鱼他不上山捉鸡,甚至听信刘氏的教唆,动手打过林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林月的强势性格,硬生生把褚春的性格给掰过来了,放弃了对刘氏的依赖,转而依赖林月。
这种妈宝男性子,就是把双刃剑,有坏处,却也有好处,就是一旦“认主”了,很听话,现在的褚春,可是妥妥的怕媳妇,拿林月的话当圣旨。
褚秋在这方面和褚春很相似,刘氏一死,褚秋像失了主心骨一样。
林月心思一动,既然让褚春彻底和弟弟绝交不可能,或许真能改变他呢?就如同当初改变褚春?
林月沉吟半天道:“佐食坊里的配方都是秘密,让褚秋直接去坊里做工,你我都张不开那嘴。既然你明天开始上工了,家里事儿就没人做了,你问问褚秋,家里的杂事干不干?”
褚春顿时眼前一亮,忙不迭的点头道:“干,肯定干,娘子,你看这样行不?香菱家雇村里长工,一天给三十文,咱给二十文,贴补褚秋一天两顿饭成不?”
林月佯装气恼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这大灾年的,两顿饭管饱得多少钱?就给二十文钱,贴补晚上一顿饭,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活儿不好我照样不用的。”
褚春笑得见牙不见眼,着急忙慌的扒了两口饭,就去给褚秋送信儿去了,好让弟弟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褚春把褚秋领到媳妇面前,就急匆匆的和几个乡亲们,坐着香菱家的马车上工去了。
褚秋局促的站在林月面前,紧张得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呐呐的也不知道该称呼林月为大嫂还是东家。
林月脸色一肃道:“咱们两家已经断亲了,所以别叫我大嫂,可以叫我褚娘子。你一会儿先把水缸挑满水,然后给黄豆地追肥,下午再担两担柴。”
“追肥?”褚秋吓了一跳,没想到“上工”的第一个活儿就是追肥。
所谓追肥,就是把沤好的粪肥下到地里增加肥力,又臭又脏。
见褚秋面色有些变化,林月皱起了眉头道:“做不了?”
褚秋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能做,只是感觉今天阴天,眼看着下雨,怕好不容易追完的肥被雨浇没了。既然褚娘子说做,我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