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的时候,李贵媳妇急匆匆赶回来了,把做好的碳火熨斗给了香菱,并告诉她,这东西,在城里叫“火斗”。
香菱问了多少钱,李贵媳妇叫了四十文钱。香菱已经给了她二十文钱订钱,又给她补了二十五文钱,五文钱是给的来回的跑腿费用。
李贵媳妇看葛长林的面子,说什么也没要跑腿费,只又收了二十文钱。
香菱从灶下捡出碳火,放在了火斗中空的肚子里,盖上灰盖,看了看己经七八成干的绸缎衣裳,把姓杨的那个军爷衣裳拿下来,中间垫了一块儿布,轻轻滑过去,再拿起来时,褶皱已经消失了,一家人都感到很惊奇。
讲了些注意事项,让江氏试了试,这一试不要紧,江氏一弄弄到了半夜,把所有衣裳都熨完了,眼睛被碳火烟熏红了眼圈。
......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一阵毛驴叫唤,周郎中和小-三子驾着驴车来接香菱,一起去县城,周郎中去进药材,顺便带着香菱去卖人参。
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香菱便扯着江氏一起去,想在卖完人参后给家里置办一些东西。
这是香菱第一次去县城,内心里说不出的小兴奋,可等见到了想象中的县城以后,却略微有那么一些失望,因为,所谓的县城,也就人口多一些,建筑多一些,谈不让鳞次栉比、高楼广厦,与脑海中繁华的古代都城有着严重的落差。
好在贸易挺发达,各种铺子特别健全,多多少少弥补了香菱心目中的遗憾。
香菱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问一问,看着完全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周郎中并没有在药材铺子停留,而是去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里充斥着各种药材的味道,巷子口挂着两个字的牌匾,香菱好奇问是什么标识,周郎中告诉她,这里是药市,外地来卖药材的商贾都会在这里住,渐渐的,买药材的也就到这里来,隐隐成了大宗药材交易市场。
转进一个硕大的四合院,立即围上来二十几个汉子,七嘴八舌的对周郎中问好。
周郎中挺了挺腰杆,一脸傲娇道:“今天,我给你们送大生意来了。”
汉子们一脸不太确信的样子,其中一个看样子与周郎中更为熟悉,调侃道:“周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就你那小破药庐,买药材也就几十斤,能大到哪去?”
周郎中正想接着聊两句,突然看到了宴客厅前十几个忙进忙出的大兵,心底顿时溢起一股不祥之感,慌忙扯住汉子道:“阿成,杨筹办来了?他要买什么药材?”
周郎中之所以这样慌乱,是因为这个姓杨的,不买东西则矣,一买需求量太大,经常是人到货空,若是不凑巧买的也是周郎中想要的那几样药材,他怕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阿成向正房的大厅方向努了努嘴道:“一大早就来了,已经谈成了三七、田芨,现在正谈牛千斤呢。”
一听说有牛千斤,一向慢条斯理、老成持重的周郎中如滚皮球般的冲进了大厅,香菱等三人也只好跟了进去。
宴客厅里,一条长条的桌子,围坐着十几个汉子,正位,坐着一脸肃然的杨卿玥,身后,跟着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孙良田和贾小六。
见到进厅的香菱,杨卿玥目光有些错愕,随即转回目光,继续与几位东家谈事情。
香菱比杨卿玥更惊讶,只感叹这个临安城也太小了,昨天刚打赌赢了对方,今天就又见面了。
男人把手中的一捧牛千斤放在了桌案上,皱着眉头对一个汉子道:“骆东家,你这批牛千斤,从江南长途跋涉运过来,经过雨季洪涝,有些受潮,斤数上会虚一些,我给你按丙等算,十一文钱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骆东家脸色顿时慌乱,近似于哀求道:“杨筹办,伯阳郡遭遇洪涝,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个多月时间,人吃马嚼的多花了不少银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