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农家吃晚饭的时候,香菱这么一嚎,左领右舍、路上走着的村民全都跑过来看热闹,有胆大的推了推院门,本来开的缝儿又大了一大圈,几乎半开了!!!
东院吴有财家的八岁小孙子,踩着凳子爬上墙头往褚家院里看,看见坐在地上的香菱,小喇叭似的大喊道:“春哥儿又打傻妹妹啦!春哥儿又抢妹妹吃的了!!!”
褚氏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骑墙头的吴家小孙子破口大骂道:“小鳖犊子,骑墙上乱叫唤什么,快滚回家去!!”
吴老婆子听见不乐意了,自己孙子自己都舍不得骂呢,褚氏上来就一句“小鳖犊子”,那不是变相骂自己是“老鳖犊子”吗?
两家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没少犯口舌,今天又逮着机会了。
吴老婆子也踩上了凳子,冲着院里的褚氏回骂道:“老褚婆子,有功夫管我孙子,不如管管你孙子吧,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成天算计堂妹的吃食,还骗妹妹吃麻-果子,脸也不臊的慌!”
“你个搅屎棍瞎说什么呢?我家春哥儿才没骗小傻子吃麻-果子呢,再胡说老娘撕烂你的嘴!!”褚春正是订亲的关键时候,褚氏最怕这些下三烂的乱嚼舌根子搅黄了亲事,为了让李氏在林家面前美言,她可是搭了一副银耳铛呢!
褚氏气得叉着腰与老吴老婆子就开骂。
老吴婆子也不示弱,句句往褚氏心口窝子上戳:“不光你孙子做下三烂的事,你也做下三烂的事!拿了时才十两银子抚恤金,却不干人情!夏哥儿腿摔了不给找郎中!香菱病了诬赖不检点!放火烧亲孙女灭口!分家了分的杂粮面掺麦麸子!干这么多缺德事儿你也不怕遭报应!”
“我看你才是现世报!老吴头天天炕吃、炕拉、炕尿,一屋子尿骚味,不如早死早超生!!!”褚氏毫不示弱,立即用因病卧床的老吴头反击。
老吴婆子冷叱一声道:“我老伴儿炕吃、炕拉、炕尿我乐意伺候,倒是你,想伺候老头儿都没有!夜里自己一铺炕,急得直挠炕席!你个夜夜叫-春的老寡妇!”
褚氏气得嘴唇都发青了,抄起大笤帚打向墙头,老吴婆子赶紧把孙子抱下来,看自家院里有一盆洗衣服的草灰水,踩上凳子就泼了下来,浇了褚氏一头一脸......
两家老婆子越骂越热闹,越骂越难听,越骂侮辱性越强,两家的儿子都抄起了铁锹、铁锨冲出了院子,这是要打生死仗了!
“住手!”里正跑得气喘嘘嘘到了,横在两家中间,指着老吴婆子和褚氏气恼道:“让我说你们两个咋啥好?两个老婆子加在一起一百多岁了,也不给儿女带个好头,打什么仗?还不给我滚回去!!”
“她咒我老头子早死早超生!!”老吴婆子先发制人。
“她骂我老寡妇想腌臜事儿!”褚氏瞪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妇人打架,本就是狗扯羊皮的事儿,里正听得脑仁儿都疼,“嗷”一嗓子骂道:“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哪个是省油的灯?”
里正指着老吴婆子怒道:“有这打架的功夫,给吴叔擦擦身子,身上都起褥疮了!”
褚氏一脸的兴灾乐祸,正洋洋得意,里正又转向他,不给好脸色道:“还有你, 二房都分出来单过了,别成天寻思着怎么欺负人家,我是分家的见证人,拿我说的话当放屁是不?以后让我再听见抢骨头、掺麦麸那些个腌臜事儿,我就告诉褚老太公把你拘到褚家祠堂跪着去!”
褚氏吓得也不敢吱声了,眼睛狠狠剜了江氏一眼,心想肯定是这贱人把掺麦麸的事儿告诉里正了。
两家都没动静了,眼睛还互相剜瞪着。
褚里正威胁道:“别说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儿子这两天成亲,亲家那村也来人,谁要是敢扯幺蛾子害我丢脸丢到外村去,我就把谁家起出褚家村,爱上哪去上哪去!!”
褚里正甩着袖子、闷哼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