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太后住进乾宁宫,内外殿就没这么清净朴素过。
楚霁云闻着檀香的味道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跪在佛龛前念经的太后,一身素衣,一根银簪,簪头的花纹繁复精致,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她还在凌源时的模样。
楚霁云神色一凝,挥手遣退苏安和跟进来的羽林卫,独自坐在椅子上等。
一炷香燃尽,木鱼声停,太后拇指停在佛珠上,红宝石戒指刚好被光照到,猛地刺痛楚霁云的眼。
刹那让他从记忆中惊醒。
然后他看着那颗戒指失神一笑,她是故意这样打扮,想勾起他内心对母亲的依赖罢了。
太后还没发现自己安排的苦情戏码已被拆穿,缓缓从里头走出来,与平常妆发精致的模样相比,素面朝天的她难掩憔悴老态。
“哀家以为你不会来。”她在楚霁云对面落座,亲自沏了两杯茶,“念远被带走的时候,哀家就知道咱们的情分也就这样了。”
她垂眸藏起那点失落,口吻听着像是无比遗憾而又故作冷静。
楚霁云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令太后不敢放松警惕,果然听他问道,“这上头有鹤顶红吗?”
太后重重放下茶盏,怒视着他,“虎毒不食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不理解自己生的儿子怎么和楚纤歌那么亲,不是被蛊惑了又是什么。
楚霁云闻言非但不觉庆幸,反而遗憾地耸耸肩,“我要是你,就把儿子也毒死,没了儿子夹在中间,想怎么就能怎样。何必受他的气,反正你也根本不想要这个儿子,不是吗?”
太后原本的委屈生气都在他这句话里烟消云散,甚至不敢面对那双狭眸的审视,只说,“她蛊惑你与我离心、防备我,都是她跟你说的对不对?”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和楚霁云走到这一步,再想论感情真是难上加难。她唯一能依仗的,就剩母子这份关系了。
倒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楚源从来没教过他的女儿怎么做人,生而不教,他枉为人父。”太后揪着先帝不放,如今她也只能埋怨先帝。
“不,他教了。”她眉峰一挑,嘲弄道,“他喜欢的人就要得到,还说什么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楚纤歌不也是逼了方荨来大宁,所作所为跟他如出一辙!”
说起楚源,心里多年的怨恨让她面目全非,不管什么错都习惯性归咎给他。
“要是那一晚···哀家这一生岂会过得这样不堪!到头来连个心疼我的人都没有。”她怨恨而无助地看着楚霁云,试图唤醒他对自己的半点怜悯。
然而,楚霁云噙着看戏的冷笑,不紧不慢道,“那一晚···朕也好奇,母后向来滴酒不沾,不过是打下个稍微富庶点的小城,至于让您开心地和他把酒共饮吗?”
“后来朕才明白,叶城是南北战线最大的粮仓,先帝拿下叶城,建立王国指日可待。”
“你、你怎么···”太后脸上挂着泪痕,惊讶地看着他,“怎么知道这些。”
楚霁云像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神色闲散,姿态慵懒,“在凌源的时候你给林相做的护膝比给先帝做得要好看,后来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朕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朕。”
他心疼年幼的自己,也心疼这些年卡在心上结,疲惫地叹了口气,“朕不是没想过讨你欢心,可是···算了,后来朕也就不纠结你喜不喜欢我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在意你有没有照顾我。登基之后,也是看皇姐的面子对你尊敬有加,她希望我与你和睦,我就这么做了呗。”
“你喜欢首饰就给你打最好的,你喜欢华丽的摆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