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歌眉眼一片冰凉,怎么走出养心殿的自己都不知道。
皇帝在耳边说什么也没听清,她一直在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他开不开心,生不生气她一点也不想管。
她的伤为什么不好,她那点内伤为什么用尽所有好药还是没好!那人用命抛下的线索,不会是诬陷这么简单。
太后对她什么样,她心里清楚。
当年为大宁战的最后一场是水战,他们不擅长水上作战,费尽心机,牺牲好几名大将才将人引上岸。
为了彻底除掉对方首领,她假意被俘,关键时刻暗算对方,却不想那人的近卫也同时将刀子捅进她胸口,离心脏只有两节手指的距离。
逃走时下了雨,小船被炸翻,她和好多人在水里漂了大半夜,导致寒气入体,伤势加重,攻城结束后昏睡了七八日才醒,自此留下病根。
皇帝不远千里赶来守在她床前,太后更是日日八百里加急把宫里最好的御医和药材都送过来。
她用的都是···太后送来的药啊。
直到遇见方荨,也是从方荨帮自己调理身体开始,太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弯。而那三年,方荨也不过是不走心地给她有痛止痛,有疼止疼罢了。
难怪方荨回心转意后口口声声要照顾她的身体,时时刻刻不让她动用内力。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公主,您没事吧?”
暗卫及时现身搀住因头晕而摇摇晃晃的楚纤歌,发现她手腕冰凉,脸色十分苍白。
“属下去叫马车。”
楚纤歌摇摇头,“让江千宁的人来见我。”
“可是您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暗卫头一次多嘴,可想而知楚纤歌的情况有多差。
她撑着冰冷的宫墙歇了会儿,内心复杂而痛苦的念头像雨后春笋怎么都剪不断,又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结果满目浓云。
可真够糟的。
“我没事,里头太闷,歇歇就好了。按我的吩咐去做。”
暗卫看得眼睛发酸,在他们心里长公主是神,因为她把自己锻造成一把坚韧不摧的剑,不管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伤害在她手里都讨不了好。
因为她说身后有先帝托付的江山,还有先帝遗孀和香火。她守着他们就等于守着先帝,就挺开心了。
可换来什么呢?
暗卫不得已抱拳垂首,“属下领命。”
······
暗卫把人带到约定地点,长巷左转第一间打铁铺子。
百辰伺候楚纤歌在后院用完药,她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人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百辰跟她转达驸马肉麻的情话。
楚纤歌听着动静侧首,正对上江千宁派来易容卧底的柳泉,她想起当时方荨说柳泉特别丑,此刻看那逼真的人皮面具深有同感。
然而此人脚步轻快,眸光闪着精芒,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高手。
“鄙人参见长公主。”柳泉单膝下跪,没有掩藏低沉粗犷的声音,和太监的外形非常不搭调。
鄙人?
这称呼还真是随了江千宁那个假书生。
“起来吧。”楚纤歌丢过去一张面皮,柳泉稳稳接下,比她想象的还快。
“这是从羽林卫脸上撕下来的,如此精湛的易容术,本公主也就在你主子那儿见过。”
柳泉神色微沉,仔细观察手上的东西,反复摩挲了三四遍才回道,“这不是主子身边人做的。虽然成色非常好,但边缘粗糙,很容易被发现。”
他说着走近几步,侧过脸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和下巴交汇处,“我们的人皮面具需要药水才能卸除。江湖上能做人皮面具的高手屈指可数,但被主子看中并纳入麾下的只此一个。”
楚纤歌点点头,“那依你看,此人一直易容藏在羽林卫里还是近日才被替换?”
“这要看看带面具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