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呜’——
是号角混杂着铜锣的声响。
钟窕看见自己赤脚踩在地上。
她眼前的景象是黑白二色,帝都城门大开,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
但她能看见四口大棺。
每一口棺都以白色绫布裹挟。
景象一转,是在钟家的祠堂里。
那四口大棺棺口大开,露出她父兄残缺不全的尸体。
“哈——”
钟窕从噩梦中惊醒,汗水自脸颊流下,她猛然大口地喘气,脑中的景象却依旧挥之不去。
那是上一世父兄的尸体被运送回帝都时场景。
当时母亲接到噩耗,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钟家没有大人了,只有她,穿着丧服迎回了四具尸体。
香秀在外间睡得人事不知。
钟窕睡不着了,索性一跃上了屋顶。
即日出发。
司徒澈的即日,便是天亮以后。
父亲兄长一行四人,又要踏上钟窕噩梦的地方。
原来重来一次,很多事情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就如同程锦宜还会继续活下,父兄还是要去西北。
‘吧嗒’——
瓦片被一颗小石子击中。
钟窕敏锐地转身,发现房檐那头竟然悄无声息地来了另一个人!
她内力本不低,可这人竟然在她毫无知觉时就接近了,可想而知这人的本事。
但是,钟窕并不认得这人。
他一袭黑衣,不苟言笑地抱臂站着。
见钟窕不说话,他才撇嘴从怀中掏了一物,扬手抛出来。
钟窕并不是不想动手,但她本能地感觉对方不带敌意。
而手中的东西,令她咋舌。
“活血化瘀?”
赫然是一瓶小巧的药膏,淡淡的药香缭绕鼻尖。
男子啧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钟窕踮脚飞过去,突然醍醐灌顶:“公子策叫你来的?”
似乎听见她直呼公子策的姓名很不爽,男子紧紧皱了一下眉,然后才点头。
钟窕碰了碰自己已经消肿的脸,诧异又平静。
公子策还知道她被打的事?
还一直放了个人盯着她?
钟窕曾经带兵打仗的时候,十里外有人突袭的马蹄声都能惊扰她,如今竟然整整过了七日才发觉。
还是人家主动现身的。
她方才做噩梦的那些情绪忽然就散了。
看着手中的药膏,她心思一动,让那男子先不要走,自己回了屋。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封信笺。
“给你家公子,让他亲启。”
沈轻白接过,依旧一语不发,点了个头便走了,悄无声息的黑影,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天擦亮时,钟家已经是烛火通明。
下人们井然有序地将东西搬上车。
穿戴整齐的钟律风领着三个儿子在门外道别。
“阿窕呢?”
以往他们出征,钟窕总是早早地起来了,今日却不见人。
正说着,钟窕从拱门处跑来,头发披散,眼下乌青。
她抿着唇,将手上的东西塞给了钟律风。
钟律风握着那手掌大小的四方盒子,问:“这是什么?”
钟窕面目严肃:“爹,出了城门再拆,这东西,你一定要看,不仅要看,更要时刻记在脑中。”
钟律风更加茫然了:“啊?啊。”
虽然这道圣旨来的太过突然,钟律风也不是没有想到。
西北战事吃紧,他是早晚都要去一趟的。
他将东西交给副将,冲钟窕道:“你在家好好的,虽然如今是郡主了,但是锦宜那口气,你暂时咽下来,惹了事爹管不着你,知道了?”
钟窕点头。
程锦宜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