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赋禅的话让穆九倾不禁心中一沉。
她的确很在意这件事。
就好像一度染脏的水,永远不复清澈。
她可以再做云英未嫁的装扮,但心已经回不去从前。
她可以仍然待人以诚,不违忠义,却没办法像曾经那样直视人心。
但是,当着林赋禅的面,她岂能认输?
穆九倾转过身,走向林赋禅,翻开刚刚王公公递给她的账册。
她站在树下,淡淡道,
“如今将军府,不,林府,欠我穆九倾白银四万七千零九十六两四钱,零头抹去不计好了。”
“你……”
“别插嘴,欠了钱还这般嚣张也就你做的出了,真当自己还是少将军?”
“……”
“林赋禅,下人们的身契,我可以用两倍价格收购,反正你稍后没了钱,也只能折旧了去人牙子那里低价卖,我给你考虑时间。”
“……你一早就算计好了,所以刚刚李老头才那么大胆,敢带着所有人跑!”
穆九倾合上账本,“跟你对我所做一切比,这点算计不算什么。”
看林赋禅闭上了嘴,林老夫人则又一次转醒,她不禁心思一动,朗声道,
“我给你算一笔账吧,你欠我这些钱,饶你二十年,按照每年一成利,每年年底结算,眼瞅除夕快到了,我也不为难你,但过完年,你至少要还我三千两银子。”
“……”
“我建议你还是想想,家里还有什么金银细软可以拿来抵债的。你欠我这么多钱,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各个庄子上,想办法再凑凑钱,不然咱们官府见。”
“穆九倾,你好狠!”
“是啊,我从没说我是什么善男信女,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你当初私自变卖我的嫁妆,如今又霸占皇上赐给我的东西,真当我是软柿子?”
不说旁的,她这次凯旋归来,皇上赏赐的东西,是她带着林家军将士们拿命换的,林赋禅呆在京城哪有这个脸面去用?
这一次林赋禅不再言语,他表情阴沉地看着穆九倾离开,拳头握得越发紧。
江徐徐走上前来,柔声道,“爷,无论您贫贱富贵,徐徐都一样倾慕于您……没了穆九倾,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拜天地了……”
林赋禅阴恻恻笑了,“是么?”
蓦然,他一个耳光打在了江徐徐的脸上,“昨晚放火烧了风神斋的人是你吧?”
江徐徐被他一个耳光打到在地,脑袋嗡嗡地响。
“这座宅院,就风神斋布局最好,你烧了那里,这种宅子都卖不出钱了,你想过没有?”
林赋禅声音冷冷,凉薄而又阴沉。
林老夫人起身,她看着满院里一地狼籍,想到前几日还风光正盛的将军府如今又一次一无所有。
一时气急,竟晕了过去。
回到城南别苑,穆九倾看着堆了满地的东西,把原本小巧精致的院落堵得七七八八,不禁一阵蹙眉。
她叫来春月,“打开府门,让人过来,将军府里搬出来的家私物品,我一样不要留,看了便晦气!”
明明今日她应该称心如意了,可是却怎的也高兴不起来。
春月疑惑道,“主子,将军府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也有些值点钱的物件儿,咱们一件不留?”
“不留!送人,烧了!反正我不留!我先去休息,晚膳不必叫我。”
穆九倾回到房间,起了一坛酒,一个人喝了起来。
林赋禅的那句话,终于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戳在她心上,痛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