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转过身去,便见梅妃怡嫔携着一众宫女,浩浩荡荡跟在皇后身后,俨然列阵般站在她的面前。
观雪亭建在假山群中,地势较高,穆九倾居高临下望着一众后妃,忽然觉得她们无比渺小。
“皇后娘娘,久违了。”
穆九倾缓步走出凉亭,以军人礼节行了屈膝礼,“戎装在身,不便以命妇礼节行礼,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望向穆九倾,并不言语。
倒是梅妃语气有些凉意,道,“半年不见,穆氏你越发不像个女人了,也越发没有规矩了,入宫面圣须得卸甲,你当真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穆九倾一脸坦然,面不改色道,“戎装入宫,乃是皇上旨意,穆九倾并非刻意如此。”
冬天的雪地很冷,穆九倾单手撑在地面上,逐渐微微有些僵硬。
怡嫔走向穆九倾,刻意抬脚,想要踏在她手上,却是穆九倾抽回了手,抬手向皇后问道,“皇后娘娘见谅,能否容臣起身回话?”
怡嫔不料她手上动作这般迅捷,一脚踩空,险些滑倒,幸好有宫婢扶着才没导致处境尴尬。
她也不恼,定定朝着穆九倾眸光深邃忘了一眼,随后眨了眨眼,天真道,“咦,这雪地当真容易脚滑,皇后娘娘,臣妾脚冷,料想娘娘也是一样,您凤体要紧,咱们快些走吧?”
她这一句话看似无心,却打断了穆九倾的问话,皇后稍作迟疑,未曾多言,便心领神会,慢条斯理拖长语气道,
“怡嫔,本宫都说了,你虽然入宫年限不长,但终归已经是一宫主位了,行事规矩不可这般轻浮。莫说我们后宫妃嫔是天下女子表率,便是一般名门贵女大家闺秀,行不露趾笑不露齿也是最基本的规矩,断不能舞刀弄枪的没个女子模样,妇容妇功妇德样样皆无,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记住了。”怡嫔乖觉娇俏地笑笑,一点也不见受了训斥的模样。
不过,皇后这番话,表面是在敲打怡嫔,实则讽刺的穆九倾。
穆九倾没空理会她们的话语,只觉深宫女子日日就知道这般用心思,实在无聊得很。
这时,一个清扬婉约女子声音响起,伴着空中传来阵阵花香,端的沁人心脾。
“若说在这后宫里勾心斗角便是天下女子的表率,那臣妾恐怕几位姐姐确实是当时无人能及。”
穆九倾回过头去,看见一女子穿着娇艳的粉色罗裙,披着杏色风毛斗篷,俏生生站在雪地里。
深宫红墙,衬得她肌肤胜雪,娇俏可人,身量纤纤竟似能做掌中舞,一双眼睛犹如蒙着一重烟波,当真是我见犹怜。
那粉色鲜嫩,穿在身上最易显得艳俗,可她穿在身上偏偏反而只衬出鲜活动人的钟灵毓秀之气。
皇后见了她不禁蹙眉,但碍于面子,颔首道,“蕊妃来了,你有身孕,何不在长春宫待着?今儿的夜宴也不是很重要,你本无须亲自赴宴。”
听得皇后娘娘提及蕊妃,穆九倾瞬间便明白过来,眼前粉衫宫妃是五皇子的生母,徐烟蕊。
当初身为宫女被临时宠幸,一直不得宠的贵人,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蕊妃,获得万千宠爱,自然是有手段的。穆九倾本以为大概是又一个梅妃,或是怡嫔,又甚至是江徐徐。
却不想竟是一个这样清丽动人的女子。
她第一反应,便是这样一个女子,给庆帝宠幸,着实糟蹋了。
蕊妃不卑不亢,面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见惯了大风大浪,臣妾出身卑微,这样热闹的宴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况且依我拙见,这庆功宴可不能说不重要。毕竟若没有穆将军去战场上舞刀弄枪,我们身在后宫,也没有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