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侯抬眸,目光变得比方才更加晦涩深沉,如同两个有着诡异漩涡的无底洞,望着他道:“皇上难道忘了,国公府除了赫连将军之外,还有其他人留在京中,若是筹码不够,还可以加上秦府的人。听说,赫连将军对赫连夫人甚是情深意重,想必不愿看到她娘家人因他遭遇不测。”
听完他的话,坐在龙案后的宣景帝神色不禁变了变。
不过也仅仅是变了变。安伯侯有一句话说得对,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不该有慈悲心肠。因为敌人对你从来不会手软,你若心软,便会给人可乘之机,从而一败涂地。
他边想边将握成拳的手放在案上捏了捏,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有沉吟有思量,最后归于平静。
逼赫连钦答应匈奴的联姻,且将他在意的人统统握在手心成为筹码,这可是一条绝妙的计策,既令他激动,也让他手心冒汗。
为了坐稳身下的皇位,他手上早已沾满血腥。至亲的血,女人的血,孩子的血,凡是他觉得对自己有阻碍的人,他统统杀过。
而今,他的王朝又要经受一番洗礼了。一旦他的计划成功,他将成为大宣开国以来,第一个让匈奴臣服的皇帝,往后必将名垂青史,被后世称为一代霸主。
若是失败……
不会有失败的!赫连钦如今远在西北,留在京城的赫连湘怡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包括她生下的那三个孩子,都是可以用来威胁赫连钦的筹码。
还有秦家的人,秦怀安那个四品院使,他本以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忠心奴仆,没想到今日竟帮了他的大忙,让他手中的筹码更重了一分。
日暮,天边的斜阳渐渐沉下去,如血的霞光铺满了半边天,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肖常修推开身边的窗户,将手中的信鸽送了出去,而后皱眉朝远处看了看。他已经尽力加快行动了,但愿赶得急。
眼看着飞上天空的信鸽慢慢飞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于远处的霞光中,肖常修这才收回视线,在脑海中将昨日与挚友们商量好的计划又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