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一笑,段南歌将自己的声音伪装出几分少年的感觉,泰然自若地说道:“前些日子初到广陵,在城中闲逛时偶遇谢公子,且得谢公子照拂,未能登门致谢,还望谢公子和州牧大人海涵。”
“南公子哪里的话,”谢远恒十分和蔼地说道,“本官这三子别无所长,能帮得上公子的忙是他的福气。”
眉梢微动,段南歌只是浅浅笑着,没再说什么。
当着秦渊这个王爷的面儿说自己的儿子别无所长?谦虚也不是这样谦虚的吧?更何况这吴州的州牧就不想把自己的儿子推荐到秦渊身边吗?若想,又怎么能在秦渊面前说谢三公子别无所长呢?
段南歌又转眼看向谢慈,就见谢慈垂着眼,嘴角微扬,那神情却并不像是在笑。
“谢大人,”秦渊缓步靠近,横在了段南歌和谢远恒、谢慈之间,“时辰不早了,大人若与本王这客卿投缘,不如一会儿再聊?”
“王爷恕罪,”谢远恒连忙哈下腰冲秦渊拱了拱手,“下官疏忽,王爷,请。”
扬了扬嘴角,秦渊先行一步,踏进了城主府,还不忘招呼段南歌道:“南……阿南你跟紧本王,可别四处乱走,给本王丢人现眼。”
“是,王爷。”撇撇嘴,段南歌跟上了秦渊的脚步。
城主府中原本就有可供官员议事的地方,取名定山堂,只是在秦渊来到广陵城之前,定山堂的大门终年紧闭,已经有好几年没打开过,后来是秦渊指名要用这地方,广陵城的城主才急忙让人将定山堂好好打扫出来,每日早早地开门,迎接广陵城的大小官员。今日秦渊迈步跨入定山堂时,广陵城的城主叶勇和六曹判司都已经按顺序坐好,而辅佐官们则都跪坐在各自上司
的身后,那里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席子,见秦渊和谢远恒进门,所有人起身的起身、转身的转身,而后齐齐行礼。
“见过王爷,见过州牧大人。”
“嗯,”微微颔首,秦渊龙行虎步地走上上首之位,站定后利落地转身,“诸位大人坐吧。”
话音落,秦渊率先入座,众人随之入座。
以往跟在秦渊身边坐在那辅佐官位置上的人都是荆风,但今日荆风走到定山堂门口就停住了脚,跟段南歌交换一个眼神后就守在了门外,而段南歌泰然入内,盯着众人或探究或不解的视线信步走到秦渊身旁的辅佐官位置,撩起衣摆后端正地跪坐下去。
惊讶于段南歌的平淡和泰然,谢慈的眼神微闪,而后在谢远恒身后坐下。
众人都坐稳之后,秦渊就开门见山道:“三日前本王曾说最好重新统计广陵城中百姓户数、人数,其中士、农、工、商各有多少,再重新丈量广陵城中土地多少,其中良田、水田各有多少,又有多少无人耕种的荒废之地,但三日过去,本王未曾听到任何消息,户曹判司觉得本王这番话中的‘最好’二字是什么意思?”
“王爷恕罪!”户曹判司连椅子都没坐热就起身走到中间跪下,“下官正在统计户籍,还请王爷稍安勿躁,再过几日下官就能将结果呈给王爷过目。”
“统计户籍?”秦渊的眉梢轻挑,“你是在用什么统计?”
“下官……”户曹判司愣了愣,而后继续说道,“下官自然是根据咱们广陵城的户籍名册来统计的。”
秦渊沉声道:“可本王说的是重新统计,不知户曹判司对‘重新’二字又是如何理解的?”
“可是……”抬眼偷瞄了秦渊一眼,户曹判司明明
从秦渊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却莫名地十分紧张,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可是广陵城的户籍是前年才刚统计、修订过的。”
“前年?”秦渊笑笑,“那户曹判司你可知这两年间广陵城中死了几人、又新生几人?死的是哪家的、生的又是哪家的?死的是壮丁还是老翁、是妇人还是老妪?”
“下官……不知。”户曹判司的头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