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盯着段南歌,穆景晨很少这样仰着头看人,仔细想想,除了年幼时身材矮小不管看谁都要仰着头,长大之后穆景晨还真就没再仰头看过谁,即便是站在北凉的大殿上面对着北凉的皇帝,穆景晨通常也都是垂着眼回话的。
心中升起一丝不快,穆景晨问段南歌道:“夫人不打算下马与我好好说话吗?夫人可是来求我的。”
就算这段南歌有点儿本事,他也认可她的本事,但他不喜欢仰着头看人,若换成秦渊倒还可以忍受,但秦渊的妻子、一个女人……
“不打算,”段南歌却完全不给穆景晨面子,每一句回答都果断且嚣张,“而且小国师别误会,虽然是我主动找上门来的,但有求于人的可未必是我,小国师觉得呢?”
穆景晨拧眉。
这一局,他处在下风,若再没有办法逆转局势,他怕是要输。
“小国师别想了,”段南歌轻笑一声,“我来替小国师分析一番。若起兵兴战,北凉不惧天宋,可反之亦然,天宋同样不畏惧北凉,若当真打起来,最终也只能落得个两半具伤的结局,得利者自然另有其人,我相信北凉的陛下英明睿智,不会轻易去尝试那般愚蠢的事情。”
“更何况若论及商业,北凉西边的邻国远在千里之外,且两国之间山河相间,路途艰险,寻常商队很难在其间来去自如,北凉的北边是荒凉之地,连个部族都没有,北凉的南边是西齐,东边是天宋,能与北凉通商往来的也就这两国而已。”
“这些年北凉百姓才靠着往来通商富足起来,小国师觉得因为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再加剧两国之间的矛盾,将两国之间的关系引至相看两生厌、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对北凉来说有利可图吗?”
穆景晨仰头看着段南歌,冷声问道:“纵然夫人愿
意忍气吞声对北凉此番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可天宋的陛下咽得下这口气吗?既然终归是要撕破脸,那我何必卖夫人这个人情?我与夫人,并非友人。”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不过是些没经受过训练的姑娘罢了,这等小事,何需惊扰陛下?”
穆景晨动摇了:“夫人说的算吗?”
“当然,”段南歌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我夫君的为人小国师还不清楚吗?他既然让我独自前来,那便是默许了我会对小国师做出的所有承诺,左右我也不会为了小国师而背叛天宋。”
“那……”
穆景晨刚要答应,突然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碰撞的声音,穆景晨扭头一看,登时就冷下了脸。
段南歌也循声望去,见到一队一百来人的北凉兵从戎武关里跑出,不由哂笑一声:“我在天宋能说的算,但小国师在北凉似乎说的不算啊,看来我是找错人了。”
有种在段南歌面前丢了面子的感觉,穆景晨冷声喝道:“是谁让你们出来的?!”
“是本将军!”城墙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段南歌和穆景晨仰头望去,就看见了驻守戎武关的北凉将军冯吉,“一个天宋女人也敢到戎武关挑衅北凉军威,她这是在蔑视北凉!”
“让他们回去!”穆景晨怒吼一声。
冯吉不理。
他既看不惯天宋人的口蜜腹剑、虚伪做作,也看不惯穆景晨的软弱退缩和自诩清高,他北凉坐拥百万雄师,兵将个个骁勇善战,岂会怕他天宋?那些个文官胆小怕事,整日就会以大局为借口,懦弱!
穆景晨气得咬牙。
他虽被北凉上下奉为小国师,也颇受敬重,但军中的士兵不管有多敬重他,都只服从将帅命令,冯吉作为戎武关驻军统帅,他
的命令对这些士兵来说是最优先的。
眼看着那一队士兵越跑越近,段南歌终于翻身下马,可这个举动却让穆景晨心道不妙。
抽出背后的含章,段南歌看着笔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