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巳时,金旗镖局的镖车之上已竖起金色大旗,整装待发。
镖师帅无期一马当先,一柄长剑斜负在背后。他体型并不十分魁梧,却显得分外精干、灵活、机敏。满脸络腮胡子,已将脸挡去了大半,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着厉茫。
紧跟在后面的是匹挽马拉着一个无棚的马车,车上绑着一口崭新的棺材,一人赶车,四人骑着棕色骑乘马,护在镖车左右。最后边是一辆带棚的镖车,车上带的是一路行镖用的饮食和衣物。有时需要昼夜兼程,还可以利用这辆镖车轮番休息。
此刻,镖车队伍从淮南缓缓启程,何瑛连夜奔波劳累,疲乏不堪,便在最后边带棚的镖车内休歇。
当何瑛一觉醒来之时,瞧瞧窗外,已是傍晚时候。她挑开帘子,叫住赶车的镖卒,询问:“现在到什么地界了?”
赶车的镖卒应道:“已到八公山地界。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庙山洼了。”
何瑛道:“庙山洼地势如何?”
镖卒道:“地势崎岖,九拐十八弯,不过我们行镖经常走这条道,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何瑛忧心惙惙:“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看还是先找个落脚点,等明天日间再赶路吧!”
镖卒宽慰道:“有帅镖头在,姑娘就放一万个心吧!何况那些个响马呀,草寇啊,总不至于打劫死尸!姑娘就别杞人忧天了!”
虽然镖卒讲得头头是道,更是夸耀帅镖头护镖万无一失,却依然无法抚平何瑛心中的忧虑。无奈,她只好放下帘子。坐在车内,静观其变。
暮色四合,镖队燃起了火把,连夜兼程。
暑夏走镖,多是昼伏夜行。并非是为避免被人发现所采取的秘密行动,而是日昼炎暑,夜间凉爽,更易于赶路行货。何况尸体在酷暑炎夏腐败极快,只有星夜兼程,更早让逝者魂归故里,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镖队行至庙山洼,镖头帅无期忽然按辔止步。将手中火把举过头顶一照,只见前道上并排立着三个人影,将道路阻绝。
帅无期拱手,扬声道:“金旗镖局行镖路过,还望三位行个方便,我帅无期感激不尽。”
这时,何瑛跳下镖车,匆忙来到帅无期旁边,嘴里边询问这里的情况,眼睛边在打量这三个人。火光映照处,只见那站在中间的一位,正是青城派大弟子杨春风。青城派长老灵鹫子死在小马神镖之下,青城派弟子又出现在此时此地,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何瑛皱了皱眉,对帅镖头道:“这三人恐怕是专程来找茬的,此间一战,怕是在所难免。”
帅无期道:“我自有分寸。”然后扬声道:“我道是谁呢!敢情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杨春风,二弟子吴春来,和三弟子李春涛。青城派后起之秀‘三星连环剑’深夜齐聚庙山洼,当不会是对我帅某人的‘离别剑’感兴趣吧!”
原来帅无期早已认出这三人。
对面传来李春涛的声音说道:“小可对阁下的离别剑不感兴趣。”
紧接着是吴春来的声音:“我师兄弟三人只对棺材里的尸体来兴致。”
最后传过来的是杨春风的声音:“金旗镖局昔日何等威名,如今却沦落到押送尸体这种有辱声望又吃力不讨好的事,看来是饥不择食啊!”
三人轰然一阵大笑。
吴春来又道:“以免伤了和气,阁下不如就把这口破棺材留下,我青城派愿出双倍价钱作为补偿。”
李春涛随声附和:“双倍不够三倍也不是没得商量。”
杨春风继续讥讽道:“过了这个村可没了这个店,帅镖头酌情考虑考虑。”
帅无期漫不经心伸出两手食指在面前交叉,摆出一个“十”字,冷然道:“十倍。”
青城派三人面面相视,又是一阵轰然大笑。金旗镖局果然是没落了,不但连运送尸体的活儿也接,还妄图讨价还价,受嗟来之食。在青城派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