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气候有些反常,地里秋末播种下去的冬小麦,麦苗已经一片盈绿,社员用牲口套着碌碡开始对地里的麦苗进行镇压作业,碾碎土疙瘩使土壤减少缝隙,这样既可以防止土壤里的水分流失,又能使地下的麦种达到保暖的效果,同时,也控制麦苗分蘖之后快速生长造成营养流失,在风吹土扬的天气里经过镇压的麦苗,呈现出一些黯淡的绿色,人们感觉进入寒冷的冬天还要有些日子的时候,在一个静悄悄的夜里,老天竟突如其来降下了一场大雪,地里的麦苗完全蛰伏在了绒雪里,原野一片银白,老辈子都说刚入冬就下这么大的雪,实属罕见。何满仓在砖场,跟着洪天晴很快就掌握了挖土,和泥,制坯,晾晒这几个流程,时间一晃,他已经在砖场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也是气候变冷之前要干的最后一批砖坯,砖场为了备足烧制一冬天的量,才集中人力不分昼夜赶制砖坯,这时候,砖场的工作重点就转入到了烧窑上面了,烧窑不需要太多的人,只留下有经验的烧窑工。冬天是农闲季节,从砖厂回来人,基本上都躲在屋里“猫冬”了,而能留在砖厂的人,几乎都是多面手,最考技术的活,除了装窑,也就数烧窑了,烧窑的关键就是掌握火候,窑的火候达不到温度,烧出来的砖就会硬度不够,而且多为变形砖,火大了,又会出现瘤疤砖,要说把摔砖坯到烧窑这活全程干的利落的师傅,砖厂里洪天晴算一个,他是冬天必留的烧窑师傅,今年也不例外。洪天晴找到韩场长,求他留下何满仓跟他一起在砖场烧窑,洪天晴的理由是何满仓辞掉了村里队长的工作,到砖场才一个多月,现在又要哪来的回哪去,搞得是两头不搭界,他媳妇还不得跟他闹翻天。韩场长说:“ 砖场年年如此,这都是老规律了,他不知道,你总该清楚吧,第二年开春再来嘛。”洪天晴说他想好了,如果不同意留下何满仓,他就带着何满仓去各村打土坯,需要修缮土坯墙的人家多了去了,趁着还没上冻,摔几批土坯应该没问题。韩场长笑笑,再过个把月就要数九了,到了寒冬腊月你干什么?洪天晴拧着脖子说,大不了就在家里歇着。韩场长知道他是在较劲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么说吧,我是一直念着你爹在世时候的好,再有看在你这几年确实也给砖场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好吧,何满仓可以留下,但是,砖窑一起火,你们当师傅的可以轮流两倒班,他是新手,就得跟班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直到一窑砖出窑为止,这一窑砖烧下来可是七、八天时间哪,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洪天晴一听,只要能让何满仓留下来,他肯定愿意,便替何满仓一口答应了下来,何满仓知道他不用回村里了,对洪天晴高兴的说,只要让他留在砖场,一个冬天不回家他都愿意。
当地的砖窑,其状如一大瓮,砖窑很有讲究,有道是:“肚大窑门宽,必定出好砖”,这口窑里烧出来的砖,拿石头敲击能发出金属音,而且用此砖盖出来的房子,不光冬暖夏凉,而且隔音效果好,所以价格比其他砖场的砖要贵,即便如此,这个砖场出的砖依然是供不应求,要么一口窑怎么可以养活三十几号人,还能给公社上缴一笔利润呢,当然,土好,水好,再加上窑好,都离不开师傅技术好。以前装窑前是要拜土地爷和灶王爷的,要摆案桌,点香火,上供品,鸡鸭鱼肉一样都不能少,那祷告词说出来,都能惊天地,泣鬼神,人人凝神倾听,个个为之肝颤,现在也只能做做样子,喊两句中听的话来渲染一下气氛,祈求老天庇佑能烧出一窑好砖。砖场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砖窑的拱形门前面,马上就要往窑里装风干的砖坯了,在窑内码砖是一个技术活,这时候,作为师父的洪天晴和其他两位师父站在最前面,这三个人就负责装窑。在场的人都一脸严肃,韩长根给三位师傅一人递上一碗酒,自己也端起酒碗,迎风高喊:“日子过得好,上靠共产党,下靠这座窑!好马配好鞍,好窑出好砖!干!”, 场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