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西一件,左一件,右一件,凡是能卖的物件他坚决不留,直到家徒四壁,再无其他东西可卖,他想起了妈妈临死前留给他的红毛衣,他几次都准备拿去卖了,一想到妈妈说的话,他又迟疑了,最后,实在饥饿难耐,还是把妈妈留给他的红毛衣换了一些粮食,头两天,一切都平安无事,但是,到了第三天的半夜,屋里就传出了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紧接着又传来妈妈凄惨的哭声:“还我的红毛衣,还我的红毛衣”而且,声音越来越急,哭声越来越惨,水滴声越来越响,外面淒风惨雨,屋内阙黑如墨。孩子躲在被窝里,吓得浑身发抖,直到天亮,发现挂在墙上的一块布巾在滴血,地上一片殷红,他拎着剩余的粮食,跑到买主家里,哭哭啼啼要赎回妈妈的红毛衣,那家主人的老婆把红毛衣甩给他说,你赶紧拿走吧,自从收了这件红毛衣,连着三个晚上光听到一个女人在哭,吓死人了,孩子接过红毛衣,鞠了一躬说,少了的粮食是他吃掉了,他愿意留在主人家里打工抵他们的粮食,主人两口子商量了一下,觉得孩子很诚实,不忍心让他小小年纪漂泊在外,四处讨口,便收留了他,孩子从此自强不息、努力赚钱,后来娶了主人家的女儿,在当地富甲一方,成了远近赫赫有名的人物。真有意思,自己家水龙头滴水,是孙潜帮忙修好的,本来是想着他的好,怎么岔到一个无俚头的故事上去了呢。郝宝枝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孙潜在她心里埋得太深了,几乎无处不在,她想,如果没有孙潜来修水龙头,不一定哪天晚上,她睡不着觉,听着滴水哒哒,伴着那个在半夜飘荡的恐怖哭声:“还我的红毛衣"想想都瘆得慌,郝宝枝没准儿也要吃安眠药了。抽屉里还有一瓶半安眠药,郝宝枝是给妈妈林茹准备的,她妈妈自从被押到农场劳动改造,夜里经常睡不着觉,一到晚上就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她让女儿帮她搞些安眠药,否则她真的要崩溃了。郝宝枝在剧团诊所找黄医生悄悄要了一些,袁美露在县医院又给她搞到一些,孙潜回天津相亲也给她带来一瓶,东拼西凑有一百多粒,郝宝枝每次去看望父母,只带十粒安眠药,前段时间她妈妈说她已经不靠安眠药也能睡着了,郝宝枝看到妈妈精神状态确实不错,而且脸颊也有些红润了,她惊喜万分,紧紧地抱住妈妈。她知道,完全依赖安眠药的人精神上基本上已经是病入膏肓,妈妈能正常睡眠,没有比这个更让她感到高兴的事了,这以后,她再也没有给妈妈带安眠药。郝宝枝的思绪信马由缰,竟跑到安眠药上来了,她觉得大煞风景,没有了想唱歌的心情,没有了穿连衣裙的兴致,她换上短裤,准备再洗个脚就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就在她洗完脚,把水倒在池子里返回里屋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敲门,“乒乒、乒乒”声音淸脆而急促,她的第一反应是剧团开会的人回来了,而且敲门的人一定是袁美露,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嘴里掖不住话,更何况是剧团要排演现代京剧红灯记这么大的事呢。郝宝枝也想知道剧团开会的具体内容,她兴奋得拖着鞋就去开门,连问一声是谁都省略了。她刚扭开门上的暗锁柄,才想说,袁美露,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能矜持点。话还没出口,房门突然被外力推开,没待她看清是谁,周大龙就闯了进来,他把郝宝枝拖到了里屋强奸了。 郝宝枝脸色卡白,嘴唇乌青,大腿两侧,鲜血洇洇; 身体已经在水泥地板上绵软地摊开。周大龙慌忙把她抱进里屋的床上,在她的胸脯上压了几下,他用手指试着她的鼻息,突然意识到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周大龙慌忙拉过床上的被单胡乱给她盖上,系上裤子就往外跑,在外屋看到地上的血渍,他脱下蓝府绸衣服,在地板上擦了几下,临出门,顺手把外屋的灯关了。周大龙的酒劲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就被吓醒了,他下了楼,从单身楼后面顺着剧团的自留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上了街道,他避开人,钻进胡同,贴着墙根,一直跑回自己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