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唾沫:“ 打砸抢分子!什么玩意儿!”
京剧团团长郭儒才让人通知京剧团所有人下午两点到剧场开会,迟到或者旷工者,按规定一律扣发工资,劳动纪律,只要斗硬 ,一抓就灵。郭儒才不想这样,大家都不容易。文革时期,维护好群众关系比以往更加重要,再说他是随时靠边站的人,对京剧团的这种涣散现象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郭儒才这次下定决心要动真格的,他自己都意识到,真要排演样板戏,需要整个剧团协调配合,就这种状态,一旦上马样板戏,各部门还不得手忙脚乱,乱成了一锅粥,尤其闲散了这么长时间,必须让大家收收心,他相信,如果知道剧团要上样板戏,大家都会精神振奋,斗志昂扬的,郭儒才对剧团几位骨干提前放出风,剧团要排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果然,听到这个信,会还没开,大家便纷纷要求分派工作,各部门就地研讨方案,都是行家里手,演员、文武场,剧务,所有人干脆聚集在舞台上,盘腿围圈坐了几层,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下班时间,大家依然意犹未尽,郭儒才宣布晚上七点准时到剧场继续讨论,并让人通知食堂,用保温桶送些绿豆汤来,有人喊了一声“乌拉” 顿时掌声一片。 郭儒才晚上带来几本有剧照的红灯记单行本,分发给部门的负责人,然后,他介入剧本里的主要演员李玉和、李奶奶的人选讨论中。郝宝枝出演李铁梅 ,大家毫无异议,但是,出演李玉和的角色,却引起大家的争议,有人提关耀华,有人推孙潜,袁美露说,孙潜回天津去结婚就不回来了,郭儒才反驳她,孙潜的人事关系还在京剧团,他能到哪里去,不要乱说。他想起了郝宝枝,孙潜对她苦追三年,还是没有让她对孙潜敞开心扉,作为京剧团团长,他都感到惋惜。孙潜大婚已定,就算孙潜再回到剧团,两人还能同台共戏吗,郭儒才看看手表,他估计这会儿郝宝枝坐的晚班车应该刚从城里出发,他也想让郝宝枝尽快知道这个好消息,让她振作起来,可又一想,她这一天路途劳顿,回来时间又太晚了,今晚就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告诉她也不迟。只是郭儒才一直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刘本涛上午的大会,宁可黄了,也不宣布,他模模糊糊地有这种感觉,这与郝宝枝在不在关系很大。他相信,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刘本涛不敢怠慢,而且,就冲着郝宝枝,他明天也许还要过来开会,郭儒才一想到这里,联想到上午他一提到郝宝枝的名字,四道灼人的目光一下子射在他的脸上,心中便又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是和周大龙一样可又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乱哄哄的议论声搅乱了他这一闪念的想法。对了,郭儒才猛地一惊,他差点儿忘了一个重要问题,他拍拍巴掌,示意大家静一静,待到整个舞台上鸦雀无声的时候,他提醒大家“ 要排演京剧样板戏红灯记这件事情,在革委会主任刘本涛没有正式开会宣布之前,大家一定要保密,咱们暗中酝酿就可以了,切记 ”接着,他又卷入大家热烈的讨论中去了。郝宝枝回到房间,赶紧取出大挎包里洗干净的外衣、长裤,衬衣、内裤,用冷水清了一遍,然后,一件一件搭在客厅靠窗边的一根拉直的八号铁丝上,这根铁丝还是孙潜两年前帮她钉的。前不久,厨房的自来水龙头总是滴答漏水,晚上在里屋睡觉,即使关上门,隐约还是能听到滴水打在池子上的声音,郝宝枝想起一个故事,故事叫“ 红毛衣 ”,说的是有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妈妈因病去世了,临去世之前,她把自己一直穿着的红毛衣脱下来给了自己的孩子,并且叮嘱他,无论再困难,也不要卖掉这件红毛衣,不久,妈妈就去世了,孩子从此成了孤儿,他就靠家里余下的粮食,维持生计,邻居跟他说,孩子,你这样不找点力所能及的活干来养活自己,会坐吃山空的。他说,家里能卖的东西还有很多,等到实在没东西可卖的时候再想办法。于是,孩子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