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韩枫放下茶碗,笑道:“补公言重了,那是您老的养老产业,我们这些末学后进,就是再缺银子,也不能拿您老这份产业不是?”
盛杏荪脸色有点难看。
这笔产业价值两三百万大洋,如果这种价码不能让对方松口,恐怕就真难了,他最怕的,就是对方要现大洋,到时候风声传出,即使变卖产业也必遭各方压价,盛家怕是要毁于一旦。
不过这小子真的是贪心不足,硬要那百万金镑,合上千万大洋不成?
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韩枫拦住他,朝黄胖子那边一伸手,黄胖子把账册递过来,韩枫接过,账本放到盛杏荪面前的茶几上,从怀里又掏出一沓汇丰本票,放在那账本上头。
盛杏荪看着他的动作,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手面太大了,饶是他办了一辈子洋务,经手的银两无数,一时之间也摸不清韩枫的意思。
“补公,账本,拿回去,另有一百万英镑本票,见票即兑,怡和作保,我要汉冶萍,给了扶桑人也是给,我出价比他们高,给我如何?”
黄胖子从腰间掏出一把花口撸子,转了两圈,丢在桌子上,“如果不行,您老干脆一枪崩了我,也别让我为难。”
盛杏荪突然笑起来,拿手帕擦擦眼睛,“贤侄,不瞒你说,我猜你的胃口很大,但我实在没想到你的兴趣在这上头,你的价码着实不低,账本加上本票,合两千万大洋了吧?说说,你要汉冶萍干嘛?”
黄胖子拿起手枪,对着韩枫哈哈腰,出门去了。
韩枫站起来,看着窗外,“补公,依你之见,汉冶萍公司还有多少年的气数?”
盛杏荪略显疲惫,靠在椅子上,“我死之前,尚能维持,我死之后,落于扶桑。”
韩枫有点惊讶,“那你还向他们借款?”
盛杏荪的回答实在有点出乎韩枫的意料,他以为盛杏荪在汉冶萍公司的一系列举动不过是因为自负跟看不清形势,最后导致这家煤钢联合体沦为扶桑制铁所的原料供应基地。
盛杏荪闭上眼睛,“小子,我五十年前便办洋务,半辈子,弄了轮船招商局,修了铁路,建了学堂,还当了那个十字会的会长,但汉冶萍是我毕生之心血,是我的心头肉!借款?这钱,我压根没打算还,抵押又如何,他们能打到汉阳去,占了那地方?”